顏如玉見方丈神情嚴肅,也收起笑意。
“發生什麼事了?”
方丈看看左右,低聲說“我剛才去街上轉一圈,想著去茶館酒肆之類的打聽一下消息,這一聽可不得了。”
“也不知道怎麼搞的,好幾個茶館都知道王爺進城,那些說書的,唾沫星子橫飛,說的都是王爺的事。”
顏如玉依舊冷靜,沒被他的情緒帶偏“王爺進城的事,估計很多人都知道了,城門口鬨那麼大動靜,想不知道都難。”
“王爺在邊關鎮守多年,幽城雖不是申城,但相距並不太遠,王爺英武的名聲在內地都很響,何況這裡。”
顏如玉靜靜看著他“你這麼激動,除非,說的不是王爺英武衛國的事,是……風流事?”
方丈震驚又恨鐵不成鋼“你知道?你知道怎麼不著急呀?我聽到都氣死了!什麼王爺單騎闖敵營,英雄救美,什麼什麼的吧。”
他煩躁地一揮手“這都什麼玩意兒?我一聽就炸了,趕緊回來找你。”
他又看看四周“他有沒有跟你交代過?之前有沒有白月光什麼的?那玩意兒可不好弄啊,你千萬要小心,彆以為這就萬事大吉了。”
“唉,”他歎口氣,“我怎麼覺得,到地方了沒半點高興,反而有種麻煩開始的感覺。”
顏如玉無奈笑笑“但願你感覺不準。不過,即便如此,我們怕什麼?
王爺說過明昭郡主的事,我不信他,難道還去信街上那些說書的?
且不說他們是不是有人故意帶節奏,你想想若我們聽到這點風聲就沉不住氣,那以後才是真麻煩。”
方丈眼珠轉轉,情緒穩定一些,顏如玉又說“你忘了,當初我們是怎麼讓貝貝和泉刀說書,打造輿論的?”
方丈眼睛一下子亮了“你說得對,我怎麼沒想到?”
“如玉,你放心,無論什麼時候,我都是和你站在一起的,”他聲音再壓三分,“咱們才是真正的自己人,什麼時候都是。你記住,我是真心為你好的。”
顏如玉張張嘴,還沒來得及說彆的,他語重心長“行,你去吧,彆耽誤太久,其它的事交給我。”
“不是,你……”
方丈決然,頭也不回地走了。
顏如玉重重吐口氣,算了,由著他去,折騰就折騰,到時候給他兜底就是了。
大夫人此時在前廳,腮幫子都笑酸了,垂眸看看快喝儘的茶,都端了三回茶杯,但明昭郡主愣是不動。
她有點頭疼,端茶送客,這個道理明昭郡主還是不懂,這麼多年愣是一點沒學會?
“夫人,”明昭郡主眼睛微紅,“得知王府被流放,我日日都不安穩,天天派人去城門口打探消息,今日見到,看到您無恙,我也就安心了。”
大夫人勾唇道“瞧瞧你這孩子,難道什麼?我們這不是好好的?我沒來過幽城,申城倒是住過兩回。這次來到幽城,怕是要長居於此了。”
明昭郡主語氣不忿“王爺為國為民,何其忠心?竟然遭受此等不公,真是讓人心寒!更是連累夫人,到這苦寒之地……”
大夫人放下茶盞“哪有什麼連累?京城也不是什麼好地方,到這邊來心淨。我跟著我兒子,在哪都好,一家人和和美美,在哪都一樣。”
明昭郡主還想說什麼,目光掠向外麵走來的人,微微一凝,嘴邊的話也咽下去。
霍長鶴一身玄色錦袍,行走間暗光浮動,袍角祥雲暗紋若隱若現,腰間玉帶,寬肩窄腰,挺拔如鬆。
錦袍外是同色大氅,他走得快,大氅角輕輕翻飛,雪白大毛領擁簇著他俊美無雙的臉。
他眉眼清冷,眸色漆黑,目光淡淡掃來,似湖上冰淩幽幽碎光,不見溫度。
“母親。”
他開口,聲音恍若從雲間傳來,由遠及近,明昭郡主回神,不由自主起身,心口瞬間滿是酸澀與說不明的意味。
沉甸甸,又有隱隱的痛,拚命往上擠,堵在喉嚨裡,一時無言。
霍長鶴轉頭看向她,她情不自禁握緊手掌,緊張到呼吸都放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