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早早坐在鏡子前,看著裡麵的自己,輕輕脖頸右側的那一點紅。
這點紅昨天出門的時候還沒有,回來照鏡子就有了。
劉員外新得了個小孫子,她被請去彈曲兒,這間樂坊隻有她去了,其它的是另一家樂坊的。
彈了曲子之後,就賞了席麵,再之後,她吃過兩杯酒醉倒,一覺醒來……
正回想著,有人敲門進來,是樂坊的教司。
“早早啊,喲,快彆照了,咱的臉蛋兒夠美了。”教司眉開眼笑,拉著她親熱得不行。
餘早早知道,她一定是有事。
否則不會這麼熱情。
“李教司,您有什麼吩咐就直說,我能做的一定做,隻是……我做不到的,您也彆為難我。”
“好,我知道,你的心思我能不知道嗎?你呀,一心隻在你的劉郎身上。”
“您知道就好,等我脫樂籍,是要清白嫁給他的。”餘早早堅定道。
“行,行,你放心,我不會給你安排那種活,隻讓你彈彈曲兒。快去吧,天字號貴賓房,來了兩位公子,通身氣派,人模樣也出挑,方才小娟看到,非讓我給她安排。”
餘早早並不太感趣,她還憂心著脖頸的紅痕,轉身道“那讓小娟去好了。”
“那不行,人家點名要你,要聽你彈曲,快去吧。”
餘早早無奈,到底是人在此處,身不由己,隻能抱著琵琶到指定房間。
顏如玉正和霍長鶴觀察屋內情形,教司帶著餘早早進來。
教司笑道“二位公子,這位就是早早,我們這兒彈琵琶最好的姑娘,想聽什麼,隻管點。”
顏如玉打量餘早早,十八九歲,中等身材,微垂著頭,抱著琵琶。
是個俊俏秀氣的姑娘。
顏如玉點頭“有勞教司。”
“那二位公子請坐,我先告退,有什麼需要的隻管開口。”
教司說罷退出去,把門關好。
餘早早規矩坐下“二位公子,想聽什麼?”
顏如玉隨意點首曲子,餘早早沒有多餘的語言,點頭就開彈。
對於音律,顏如玉不太懂,隻能分出好聽不好聽。
她的心思,都在餘早早身上,這姑娘瞧著是個安靜,不多事的,進來之後連個輕佻的眼神都沒有,純粹就是個彈奏工具人。
孫杵杵說她是個好姑娘,這個“好”字,應該也是指的這一點。
樂坊女子大多會被人覺得輕佻,眼神動作好像自帶了暗示,像餘早早這樣的,還真是不多見。
顏如玉的目光落在餘早早頸側的紅痕上,這有點像……草莓印。
一曲罷,顏如玉問道“餘姑娘,你彈得很不錯。”
餘早早行禮“多謝公子誇讚。”
霍長鶴問“我母親喜好音律,尤其琵琶,不知姑娘有沒興趣,去我家做個樂師?”
有錢人家有喜好音律的,會從樂坊買人,樂坊舞坊中的人大多都和奴才一樣,沒什麼區彆,憑一紙賣身契,就能買走。
尤其是樂坊很多女子都是戴罪之身,罪官女子,更是沒有公平可言,無拒絕的餘地。
餘早早臉色一白,咬唇道“多謝公子厚愛,隻是……早早在這裡也習慣了,教司對我也很不錯。若是公子不嫌棄,老夫人什麼時候想聽,我隨時登門伺候。”
這就是不願意去,但說得很委婉,也有些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