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主還想說什麼,或許是憤怒斥責,或許是不甘質問,亦或是屈服求饒,但刺穿她身體的劍,阻止了一切她想說的話。
她低頭看看胸前暈出來的大團的血,劍身鋒利,能切肌斷骨,劍柄上流蘇輕擺,是明豔的黃,像一條亂舞的長龍。
這是唐逸白的劍。
臨行之時,大成皇帝賜予唐逸白,讓他全心全力保護九公主的劍。
九公主死了。
負盛名二十年的九公主,死在這座無名荒山。
顏如玉看著她的屍首,至死她都不曾閉眼,莫名就有些恍惚,活著的時候再尊貴,死去之後也沒有什麼區彆。
唐逸白走過去,麵無表情抽回劍,劍歸鞘,他也沒看九公主一眼。
“王爺,公主受驚,我們要在幽城多待幾日,還請王爺行個方便。”
既然要演戲,要有說辭,那就演到底,不能留下任何把柄。
九公主和侍婢遭遇大成難民追擊,侍婢身亡,九公主自然也要受驚嚇,傷心難過,休養幾日,無可避免。
霍長鶴把眼罩戴好“本王現在隻是個流放犯,城中事務有曹刺史和李城使,指揮使可向他們二人說明情況。”
唐逸白“……”
唐逸白看向八公主“公主殿下,卑職護送您回去。”
八公主現在腿都有些發軟,一是緊張,二是激動。
從來沒有想過,九公主就這麼死了,竟然真的死了!
從此以後,她就是九公主,要去往京城,不必再回大成,永遠再無人能威脅她,壓迫她。
八公主看一眼顏如玉與霍長鶴,點點頭跟著唐逸白離開。
霍長鶴沒阻攔,和親勢在必行,也不是他能阻止得了,隻能在最大程度上,幫助六皇子罷了。
八公主有這個把柄在他手中,想必也不敢對六皇子如何,天家婚事,沒有完美一說,相敬如賓,不是怨偶,已是難得。
唐逸白轉身要走,顏如玉問道“指揮使不管她的屍首了嗎?”
唐逸白偏頭看來,眼睛含笑,微微彎起,問出的話平靜又冷酷“她是誰?本使不知。”
說罷,略頷首,帶人離去。
顏如玉走到九公主麵前,合上她的眼睛。
“找個地方埋了吧。”
向光拱手“是。”
回程途中,顏如玉坐在馬車裡,摘去麵具,看著外麵叢叢山林,心情有些複雜。
霍長鶴把手爐裡的炭給她換掉“在想什麼?”
“沒什麼,”顏如玉回神,自嘲笑笑,“說出來就有點虛偽,有貓哭耗子之嫌。”
霍長鶴也忍不住笑“沒事,隻說給我聽,沒人知道,我不傳出去。”
顏如玉被他逗樂,莫名鬱鬱的心情忽然就好了許多。
“就是覺得,九公主名盛一時,就這麼死了,有點不太真實,八公主母女受儘磨難,苦儘甘來不至於,但至少推翻一座大山,可不知道以後是福是禍。”
“還有永王,六皇子,我們這也算幫了他一點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