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兩人分彆洗了澡,回到臥室睡覺。
雖然忙碌了一天,但兩人一時都沒有睡意。楊毅翻來覆去折騰半天,伏起身,胳膊在黑暗中越過展鵬的身體,在床頭櫃上摸到煙盒和火機。
“看你這勁費的,和我說一聲嘛。”展鵬啞然失笑。
“你也沒睡著啊?”楊毅促狹地咧了咧嘴。
展鵬籲了口氣,笑道,“沒。”
楊毅點了點頭,兀自點了根煙。
“給我也點一根。”展鵬側身夠到煙灰缸,躺平身體,把煙灰缸放在兩人中間。
楊毅把點著的煙遞給展鵬,自己又點了一根。展鵬接過煙,抽了一口,像自言自語地說,“累一天了,也不睡,琢磨啥呢?”
楊毅想了想,說,“也沒琢磨啥,就是心裡堵得慌。”
“堵著有啥用?再說,我都和你白話半天了,你怎麼還琢磨那些啊。”
“廢話,能不琢磨嘛,”楊毅頓了頓,“敢情你是沒見到張文峰了。”
“沒見——聽你說,我也想象到了。”展鵬睜大眼睛,若有所思。
回想著張文峰白天的神情,楊毅感歎道,“我真是服了他了,說實話,我都覺得他快瘋了。”
展鵬怔了半晌,才回道,“我或多或少能理解他吧。”
“理解?你怎麼理解?”楊毅騰地側過身,單手拄頭,昏暗中,展鵬的身體隻是個輪廓,隻有他手中香煙的頂端一閃一閃發著紅光。
展鵬側頭向著楊毅的方向看了看,說,“就那麼理解唄。”
“那你說說,你理解他什麼?”楊毅有些不服氣。
展鵬歎了口氣,說,“他那是絕望之下無奈的冷靜。”
“冷靜?他那也算冷靜?”楊毅嗤之以鼻,“我跟你說,你沒見他那亢奮勁兒,就像回光返照似的,我真覺得他瘋了。”
“他沒瘋,要是換作我,可能也是那狀態。”展鵬淡淡地說。
“你說什麼?”楊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是說,沒準兒我會和他一樣。”
“瘋了,都瘋了,”楊毅冷哼一聲,“我身邊都什麼人啊?”
展鵬嘿嘿一笑,說,“楊毅,咱先彆說那個。你看,咱們仨都在那裡邊呆過——”
“那倒真是,”楊毅啞然失笑,“今天人家不還在說我是所裡名人嘛。”
“對啊,那你回想一下,當初你在裡邊的時候,你腦子裡都想些什麼,或者,按你的話說,你是什麼狀態。”
“我?”楊毅皺皺眉,嘴角泛出笑意,“我當時就琢磨怎麼較勁呢,和你們,但你們不去人啊,就檢察院去了兩回,那我就和他們較勁唄。”
“嗯,我能想象到。”展鵬忍著笑,接著說道,“你看,你這是一種狀態。我呢,我也是較勁,但我是和兩個個人較勁,一個是你,一個是文峰。說實話,我那時最怕你們倆聯手,那樣,我的心血就都白費了,但結果,我真是白較勁了。”
“你到底想說啥啊?”楊毅有些不明所以。
“我是想和你說,就算文峰想較勁,他都沒地兒較去,他都不知道跟誰較,於是,隻能自己跟自己較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