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轉到床邊,猶豫了猶豫,再次離開我。嘴裡一直念叨著,“她什麼都不知道,難道就不能更清醒點嗎?”
我感到口渴,伸出手想要喝水,麵前的男人看到我動作卻跟看到曙光的救贖一樣衝動,他整個人衝過來,也沒有幫我帶水,就這樣坐到床上,伸手摸著我的臉。
“好吧,你一定知道自己在乾什麼,我們本來就可以進行這一步。”他猴急地摸我的頭發,我的臉,手往下,摩擦過我的脖子跟鎖骨。他說服了自己,眼裡那種貪心的迷戀帶著一種可怕的攻擊力。“我們會有個美好的夜晚……”
他伸手掰正我的臉,一陣細碎的吻就落到我的額頭上,臉頰邊,嘴唇上,這種觸感跟在下雨一樣,帶來的感覺卻是熱烈的。
我不習慣這種接觸,伸手毫不客氣地拍住他的臉,企圖將他的吻給阻擋開,他用力抓住我的手腕,我跟他對著乾地要抽回來。他親我一下,我就打他一下,這導致他齜牙咧嘴地抓我的手,又不死心地要親我,然後我習慣性地將被抓住的手掙紮出來,他的力道很大,可是一旦我死命要拽出去時他就會反射性地鬆開。
一來一往,他終於沒轍地捂著臉,“你就沒有像女人的時候,還有下次不要穿這種裙子到外麵去,免得被人占便宜。”
我用力推開他,直接將他推下床,感到自己全身都是力量,很想伸展四肢。
“我會覺得你能聽懂我的話真是傻瓜,你喝醉酒力氣怎麼那麼大。”男人一臉無力,他捂著腰從地毯上站起來,臉帶潮紅,眼神熱情得不正常。見我坐起來,他在原地遲疑了一下,又鍥而不舍地走過來,雙手捧著我的臉,輕聲哄著我說“這很愉快,我會讓你很愉快。”說完,一隻魔爪子又往我的領口伸,他咽了下口水,手指一直在顫抖。
我跟拍蚊子一樣,立刻雙手拍住他的爪子,然後大眼跟他瞪小眼。眼睜睜地看著他臉色的潮紅變深,眼裡的熱度變成一種沸騰的懇求,接著是壓抑,掙紮,最終他勉強地呼吸,才將那種熱情給藏下去。
他試著將手抽回去,我死抓著不放。他眼睛都不敢看我,隻能口頭上威脅,“你再這麼任性,我會很生氣。”
你生氣又怎麼著。
“你還是睡覺吧,先洗個澡,我讓他們準備點蜂蜜水。”被我折磨到徹底沒脾氣的男人低聲地說,他臉上的紅色還沒有褪去。
我搖頭,輕聲細語地說“約瑟芬,我們跳舞。”
“約瑟芬”,……
“我們跳舞。”我搖晃著他的手,一臉渴望地看著他。
“休息。”他忍耐,再忍耐地從牙縫裡擠出話來。
我不放棄地說服他,“我要跟你跳舞。”
“下次不要在彆人麵前蹦蹦跳跳,成什麼樣子。”他開始指責我,扯過被子就要將我往床上壓。
“那你跟我一起跳舞。”我沒有一點疲憊,搖著他的手反複念個不停。
“給我安靜,你就沒有溫柔的時候。”看起來他沒有哄人睡覺的經驗,快要崩潰地看著我。
“我很溫柔。”我認真地自我評價,跟我相處過的老師朋友同學都說我的性格很好。“所以你要跟我一起跳舞。”因為我很溫柔。
他試著抽回手,我跟他拔河,就是不放他走。
“好吧,跳完就去睡覺。”他終於妥協了,沒有辦法地看著我。
我從床上跳下去,拖著我的“約瑟芬”就往外麵跑,他在後麵繼續抱怨,“以後你不準喝酒,不準晚歸,還有不準在外人麵前露出小腿以上的部位……”
我試著尋找音樂,可是剛才那些歡快的曲子都已經離開了,我什麼都沒有找到,隻有私人甲板那邊有風聲。我將他拉到甲板上,月光與船的燈光交織成美麗的顏色,我將鞋子甩開,光著腳踩在上麵。然後對他說“脫鞋子。”
“什麼?”他詫異地看著我,滿臉不情願。
我雙手叉腰,笑嗬嗬地看著他,不厭其煩地提醒他,“要脫鞋子。”
不情願的表情變成了憔悴,他無奈而猶豫地去觀察四周,似乎是擔心有彆人看到我們丟臉的樣子。然後他彎身,不自在地將腳上的鞋子脫下來,嘴裡又開始嘮叨,“你必須馬上休息,這像什麼樣子?”
我並不覺得自己需要休息,我從來沒有這麼有精力過。伸出雙手向前,一步一步地接近他,我摸到他身上的白色背心,再上麵是失去扣子的領口,輕柔地將臉貼到他的胸膛上,溫熱的心跳聲在加速,在我的耳朵裡快如火車轟鳴。
我感受到那種熟悉的眩暈,還有沉重的醉意,他笨拙地將手放到我肩膀上,“要跳就快點跳,酒鬼真不好伺候。”
我踩到他的腳,上麵是襪子。他本能地想往後退,我卻踩著不讓他逃走。輕盈的,我踩在他的雙腳上,左腳對右腳,右腳對左腳。瞬間整個身體重量都放在他身上,我抓著他的肩膀,將頭擱在他胸前,輕聲說“向前一步……”
他沉默一下,似乎不知道要拿我怎麼辦,最後還是認命地用手按住我的後背,擔心我會摔出去地抱著我,然後用一種非常穩定的力道向前移動一步。
“後退一步。”我閉上眼,含糊地說。
他頓了頓,又不熟練地往後一步。我掛在他身上,突然悶笑起來,笑著笑著困意襲來。他的心跳一直在加速,變成我的搖籃曲,我半眯著眼睛看向地板。
月光如水,將我們的影子一直拉長,直到融為一體。
然後我睡著了,這是我幾個月來睡得最深沉的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