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衍倏地起身抓過浴桶邊的軟袍胡亂套在身上,狐皮大氅兜頭罩下來,人就已經出了內室。
來到柴房,蕭衍第一眼就看到火勢已經將整個柴房籠罩,烏煙滾滾,將士們正提著水桶撲火,他眉心緊皺。
“人呢?”
袁隋有點不敢看他,“門還上著鎖,值守的將士不知所蹤,沈小娘子應該還在裡麵。”
蕭衍一聽,身子一閃就奔過去。
“爺,不可!”
簡石公公看到蕭衍撲向柴房,嚇的臉都白了,緊隨著就跑過去。
蕭衍一腳就將柴房門踢開,裡麵柴草全部燃著,一目了然,他突然嘲弄一笑,抬腳就退了出來。
那個狡詐精明的小娘子怎麼可能乖乖待在柴房而不聲不響?
“爺,人找到了。”
雷鳴大吼一聲,蕭衍轉身,就看到雷鳴和一個侍衛正背著兩個人走過來。
背上的人應該就是今夜值守的侍衛。
蕭衍眯了眯眼,神色有些陰鷙地瞅著那兩個耷拉著腦袋的侍衛。
“爺,在假山後找到的。”
雷鳴將人放倒在蕭衍麵前。
果然就是今夜值守柴房的侍衛,隻是兩人滿頭鮮血,昏迷著。臉上還殘留著一些白色粉末狀物。
蕭衍回頭又朝柴房看了一眼,那個散了架的小桌正燃著火。
真是狠啊!
她應該是自己點燃了柴草,值守的將士驚慌之中打開門,冷不丁被她撒了藥迷暈。為保險,又用桌子打昏,逃走後,還不忘鎖上門。
蕭衍磨著牙,聲音森然,“彆苑戒備森嚴,她跑不了,搜……”
“是。”袁隋和雷鳴領命,除了救火的將士,其餘人都跟著他倆去逮人。
此時,沈長梨正急的不行。
該死的藍縣令,這彆苑也太大了吧!她繞來繞去,愣是沒找到出去的門。
也不知魚肉了多少百姓,房屋一排連著一排,院子一進又是一進,她跑的腿都細了。
柴房的火燃起來了,吸引了大部分的將士,若是她不能趁機趕緊逃出去,待那個‘活閻王’發現她金蟬脫殼,還將他的兩個士兵給打昏了,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呼呼呼”
沈長梨撫著膝蓋彎著腰呼哧呼哧喘著粗氣,瞪著大眼四處尋找出路。
該死!這四周竟然都是厚厚的夯土高牆,足有九尺高,娘的,這要她如何爬得出去?
再說,她天生恐高啊!
“快快快,人好像在那裡……”
不遠處,好像有士兵發現了她,高叫著,舉著火把,腳步雜亂地引著眾人往這邊跑,兵器摩擦的鏗然聲更讓她心急如焚。
“汪汪汪……”
娘的,甜寶也來了。
沈長梨臉是真變了。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她急的在心底叫囂,腦袋儼然快不過腿,還未等她想明白,腳已經先跑起來了。左拐,右拐,東穿,西穿,她跑的賊快。可那些混蛋在甜寶的帶領下像吃了老鼠藥,發瘋似地追過來,追得她都快要斷氣了。
突然,她眼眸一亮,看到一個狗洞。
鑽?還是不鑽?
沈長梨小臉糾結成了一團,若是今日她鑽了這狗洞,她這輩子,身上就永遠帶著這個汙點。那個臭男人豈不要笑話死她?
可是,若是不鑽,被逮著後的前途更是一片慘淡,甚至有丟掉小命的危險。
思來想去,沈長梨牙一咬,心一橫,鑽吧!
臉麵哪有生命重要?
隻要能從這裡出去,她就可以改頭換麵發奮圖強賺錢置屋養小白臉,過逍遙自在的富婆日子。那個男人的嗤笑與她的宏偉目標比起來,算個屁呀!
沈長梨‘嗖’地一下就從狗洞鑽了出去。
“爺,她跑了。”
袁隋沒逮到人,回來稟報,臉色有些怪異。
此時蕭衍已回到自己居住的‘芙蓉閣’,穿著一身華貴的月白綢衣正閒情地倚在床欄上看兵書。聞言,眉梢一挑。
“怎麼跑的?彆苑戒備森嚴,兵甲厚重,她一個不會武功的弱女子,竟然也能在你們圍追堵截中安然脫身?”
蕭衍麵無表情,說出的話卻讓人脊背生涼。
袁隋一下子跪在地上,“回稟殿下,她,她是從狗洞鑽出去的……甜寶,去追她了。”
正說著,甜寶就撞開門高興地搖著大尾巴跑進來了,嘴裡叼著個肉包子。它將肉包子放到蕭衍床前,蹲下身,咧著嘴,驕傲地等著誇獎。
蕭衍半晌沒說話。
“都出去吧!”
隨後他一聲清冷,袁隋小心翼翼地退出來,他知道沈小娘子跑了,爺怒了。
甜寶不懂事,一個肉包子就被收買了。
天亮得查查,天不亮能蒸出肉包子的是哪家?
“阿離,快出來,看我這藥切的咋樣?”
“哎,來了。”
隨著一聲清亮的應答,一個身板瘦弱臉色黝黑的小子從濟世堂晾曬草藥的後院跑出來,熟練地七彎八拐到了前頭的藥堂。
不用問,這人便是從藍縣令彆苑狗洞跑出來的沈長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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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她大半夜剛逃出牢籠,甜寶就追上來了。當時可把她嚇壞了。以為甜寶會撲上來撕咬她。沒想這家夥認出了她,竟然溫順的像隻貓。還撒著嬌,歡快地繞她轉圈圈。
她看到一個包子鋪,不等包子蒸熟就買了幾個丟過去。甜寶吃飽了,叼了最後一個戀戀不舍地走了。
她不敢怠慢,撒腿就跑。
她原本想等天亮開城門後回桃花堡,可又怕蕭衍那貨派人在城門口攔她。思來想去,就留在了流馬縣城。一則她也不敢回去,怕連累傻子和柳姑姑。二則她沒有路引,也去不了外地。
本著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天不亮,她就找到了濟世堂藥店。
灰衣老者認出了她,對她感恩戴德,直說那蛇肉將她女兒的病完全治好了。似乎也猜到了她的身份,她簡略說明來意,灰衣老者二話不說就收留了她。
老者姓阮,和女兒阮銀翹相依為命地守著這家藥店,因為女兒一直有病,藥店經營甚是慘淡,隻勉強能吃飽飯。
阮銀翹與她年齡相仿,五官嬌美,長的甚是水靈。如今病好了,經過一段時間調養鮮嫩的跟個水蜜桃似的。眼看就到了婚配的年紀。
阮銀翹自然知道她是女扮男裝,所以人前毫不避諱與沈長梨親近。
自從沈長梨來了後,藥店生意越來越好。她的各種治病妙方層出不窮,炮製的藥材效果極佳。讓阮老板驚訝地覺得真是撿到寶了。
沈長梨對外自稱‘阿離’,把自家臉捯飭的又黑又醜極不顯眼。整天穿著短打利索的灰袍,戴個長沿氈帽,低頭哈腰對來診病的患者甚是殷勤,外人一看,儼然就是個機靈的小子。沒引起任何人懷疑。
可隻有沈長梨自己明白,這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那個男人沒找到小黃魚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她仍處在危險當中。
她隻是心存了僥幸,賭那個大魔頭絕不會在流馬縣待太久。他是凱旋歸朝,若遲遲不歸,必引起朝廷重視,有擁兵自重之嫌。
隻要他一走,她就安全了。有著這一身好醫術,她不愁發家致富實現理想。
況且,她來到濟世堂這麼長日子,那廝沒半點動靜,估計想不到她還敢留在城裡。
沈長梨輕快地來到阮銀翹跟前,“大小姐,你這白術切的也太薄了,炮製後效果會很差。”
阮銀翹瞪著大眼睛,“切的很薄嗎?以前我爹就是這樣教我的。”
沈長梨翻著白眼,“所以,以前你們隻能勉強吃飽飯,現在咱們是不是富足很多?”說著,她衝阮銀翹意味地眨眨眼。
阮銀翹捂著小嘴笑,這段時間確實因為有了阿離,他們生意一下子興旺起來。一天賺的銀子,比往日三個月賺的還多。
他們藥店的好名聲也傳出去了,據說靖王爺的軍中傷員頗多,朝廷藥材供應不及時,軍醫還特地趕到他們藥店專門購買阿離炮製的藥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