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以置信的表情還在臉上,鏢頭就倒在了地上。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韓長暮瞥了鏢頭一眼,幾個起落,便往樓梯躍去。
還沒上樓,他聞到了血腥氣,樓梯處倒伏著不少水賊,間或一兩個鏢師。
他看到轉彎處多了個纖細朦朧的影兒。
眼前一花,就看到姚杳渾身浴血的衝了下來,身後獰笑聲,喊殺聲不斷。
人如同潮水,轉瞬湧了過來。
韓長暮來不及多想,長劍輕顫,刺出一陣劍花。
這狹小的樓梯口,頃刻間充斥著慘叫和血腥氣。
水賊雖人多勢眾,但多是拳腳功夫平平,能頻頻得手,不過是占了個熟悉水性,往來順暢的便宜,一旦遇上帶了護衛,做了周全準備的大樓船,就有些不足了。
人總是要置身於死地,才能激發出最大的求生欲。
眼下船上的這些人,麵對著來勢洶洶的水賊的這些人,便是如此。
既然拚了命,那麼求財不求命的水賊,也就帶著劫來的財物,撲通撲通跳入水中,駕著小船,消失在夜色中。
樓船掌櫃不知有什麼自保的本事,亂糟糟的一通砍殺,他竟毫發無傷,盯著亂發臟衣出來主持大局,清點死傷的人數和被劫走的財物。
“鏢頭,鏢頭,你醒醒,醒醒。”鏢師撲到生死不知的鏢頭身上,看著露出來的箭頭,神情慌亂。
韓長暮撥開眾人,試了試鏢頭的鼻息,回頭道“還有氣息,你們鏢隊隨行的沒有郎中嗎?”
鏢師搖頭“原本是有的,可臨上船的時候,郎中病了,鏢頭怕誤了行程,就沒等郎中。”
韓長暮凝神片刻“某略通醫理,若各位信得過某,某願意一試。”
姚杳的眼睛閃了閃,低下了頭。
心虛,太心虛了。
還略通醫理,獸醫吧他是,彆把人給看死了,再連累她被扔到河裡喂魚。
鏢頭忙點頭拱手“公子說哪裡話,如今鏢頭這樣,公子願意援手,在下等感激不儘。”
韓長暮衝著樓船掌櫃揮了揮手“一樓可有寬敞的房間。”
樓船掌櫃愁容滿麵的點頭道“有,有,就送到小人的房間吧。”
鏢師們小心翼翼的抬著鏢頭,送進樓船掌櫃的房間。
那房間雖然簡陋,但倒也乾淨寬敞。
鏢頭趴在胡床上,氣息微弱,血洇透了衣裳。
韓長暮微微蹙眉,回頭望了姚杳一眼。
姚杳忙轉過頭,避開韓長暮的眼睛。
她什麼都沒聽到,什麼都沒看到,彆看她,連養得好能把主人送走的烏龜,在她手上都沒活過一個月過,救人,嗬嗬,彆逗了,她能讓這人死的更快點。
韓長暮輕咳一聲,還是開了口“阿杳,去打盆熱水來。”
姚杳愣了愣,呃,她是他的丫鬟,應該的,轉身就去打水。
誰料卻有個鏢師站了出來“這種事,豈敢勞動姑娘,在下去。”
不多時,熱水,剪刀,帕子,金瘡藥,這些儘數捧了過來。
韓長暮先小心的剪開鏢頭的衣裳,露出精壯的上半身,又讓鏢師將鏢頭扶起來,他伸手在傷口處按了按。
箭上沒毒,但洞穿了背心,貿然拔箭,鏢頭恐會失血過多。
姚杳猜到了韓長暮的顧慮,走到他跟前,低聲道“公子拔吧,我這裡有十六衛專用的金瘡藥。”
韓長暮放了心。
十六衛專用的金瘡藥,是止血聖藥,彆說是洞穿了背心的箭傷,就算傷口比這更大些,止血也是沒問題的。
韓長暮定了定神,示意鏢師緊緊禁錮住鏢頭,又回望了姚杳一眼。
姚杳會意的點頭,拿出兩塊細棉布,撒了分量極重的金瘡藥。
一邊撒一邊心疼,隻剩兩瓶了,要是都給這鏢頭用了,她可虧大了。
韓長暮穩了穩心神,手緊緊攥住箭身,猛然向外一拔。
皮肉翻滾,血“噗”的一聲噴了出來。
鏢頭疼極了,無意識的掙紮扭動起來。
血越流越多,漫了他滿身,他的臉也跟著白了下來,連嘴唇都沒了顏色。
韓長暮心急如焚的大喊起來“快,快,按住他,彆讓他動。”
鏢師們都有一把子力氣,聽到這話,下了狠勁摁住鏢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