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家小娘子是,是閣老老爺的房裡人,你們這樣欺辱娘子,我讓我們老爺砍了你們的頭。”
她這麼一嚎,終於把眾人緊繃著的最後一根心神也給震斷了,也紛紛跟著嚎了起來。
這前廳一時間震耳欲聾的嚎叫聲此起彼伏,震得灰瓦嘩啦啦直響,瓦上的薄灰撲簌簌的往下掉,漸成鬼哭狼嚎之勢,有幾個嚎得狠的,竟然打起了嗝。
冷臨江走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又慘烈又極富喜感的一幕。
“哎喲臥槽,拆房呢這是。”冷臨江微張著嘴,滿臉震驚,他的腦子一片空白,順嘴就把姚杳常說的話給帶了出來。
他是頭一回看到內衛司抄家的陣仗,著實是開了眼界。
坊間傳聞,內衛司抄家向來手段狠毒血腥,所到之處寸草不生,血流成河,不留活口。
提起內衛司抄家,向來都有小兒止啼之效。
冷臨江也是怕的,韓長暮沒到內衛司任少使前,他從來都是繞著內衛司的大門走的。
可今日一見這架勢,似乎與傳聞中的不太一樣啊,這人不都活的好好的嗎。
他挑了下眉。
不太一樣也有情可原,畢竟被內衛司盯上的人,不是已經死了,就是在送死的路上,哪裡會有人真的知道內衛司抄家究竟是個什麼光景。
冷臨江掏了掏耳朵,拿手肘捅了一下邊上的何振福“誒,何總旗,這是,怎麼回事?”
“沒事。”何振福目不斜視,狠狠甩了一下軟劍,發出唰唰的冷聲,暴戾的大喝了一聲“誰在出聲,老子剁了誰。”
此言一出,這些人嚇蒙了,就像是被人死死扼住了脖頸,哭嚎聲驟然停了下來,片刻之後,有人“嗝”的一聲,打了個響亮的長嗝。
隨即冷臨江沒繃住,撲哧一下笑出了聲,覺得還真是平日裡姚杳說的那樣,女人多的地方,就像蹲了五百隻鴨子。
他趕緊輕咳了一聲,斂儘笑意,一本正經的問何振福“何總旗,韓少使呢?”
何振福望了下左右,皺了皺眉道“剛還在這呢。”
冷臨江也跟著望了望四圍,沒有看到韓長暮那一貫冷清自持的身影,
他嘖了嘖舌,明明有這麼多凶神惡煞的屬下,個個都是能乾大事兒的,可這人偏偏要事事都自己親力親為,簡直是天生倒黴的勞碌命。
就在此時,宅邸深處突然傳來“轟隆”一聲巨響,地動山搖,震得房舍都劇烈顫動不止,屋頂上的灰瓦劈裡啪啦的砸了下來。
冷臨江嚇了個踉蹌,轉頭一眼就看到窗紙上映著通紅的火光,劈劈剝剝的聲音如同驚雷,震耳欲聾的。
“壞了,走水了。”冷臨江重重一拍大腿,沉著臉色衝了出去。
聽到走水二字,廳堂裡的人頓時慌亂了起來,如同一鍋涼水潑進滾燙的油鍋裡,立馬就炸開了,一陣鬼哭狼嚎,便爭先恐後的往門外奔逃。
這些人哭天喊地的跑的飛快,其實那火勢離著這前廳還八丈遠,但人們對於無情的水火有著刻骨的恐懼,一擁而上擠在了門口,誰也不肯讓誰,險些將門給擠散了架。
大管事也擠在人群裡往外衝,狀若無意的與貌美小娘子挨在了一處。
貌美小娘子生的極為柔弱,力氣也小,一個不慎便被驚恐人群擠了個踉蹌。
“當心。”大管事見狀,趕忙一把扶住了貌美小娘子,手在她的手背上一觸而過,旋即握住了她柔弱無骨的手掌。
貌美小娘子的臉騰的一下子便紅透了,似水的眼波在大管事臉上頓了頓,訥訥的道了聲謝。
遠處火光衝天,紅彤彤的點亮了半邊天際。
原本在前廳守著的內衛聽到起火的動靜,便要衝到後頭去救火,轉頭卻又看到廳堂裡變故突生,他們紛紛厲聲大喝,阻攔眾人衝出來。
可內衛們的聲音淹沒在了地動山搖的跑動聲中,內衛們對視一眼,齊刷刷的將腰間的軟件一抽,寒光凜然的橫在了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