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料韓長暮卻叫住了何振福,“可查出來了死者的身份。”
何振福腳步一頓,道“查出來了,死者名叫李成,二十七歲,涇陽縣人,省試落榜兩次,一直住在昭國坊待考,今年是第三次參加省試。”
韓長暮點了點頭“明日將消息送出去,讓程總旗帶人去查。”他頓了一頓,繼續道“查問兵卒,今夜都有誰進過這間茅廁,死者和發現屍首的那名士子,這兩日有什麼異常,死者是什麼時候進的茅廁,還有,查一下有多少士子穿的是寶藍色的外裳。”
何振福稱是,轉身去找被兵卒看守起來的那名士子,查問可疑之處。
走到明遠樓前,韓長暮遇上了匆匆而出的沐榮曻。
沐榮曻原本早就出了房間,可正巧遇上了孟歲隔帶著兵卒,將那具屍身往倉房裡送,他便多看了幾眼。
這一看可不得了,他正與男子死不瞑目的雙眼對了個正著。
他頓時頭皮發麻,隻覺得一陣陰風吹過來,渾身冷颼颼的抖個不停。
這一霎那,他突然頓悟了,什麼官位前程,什麼富貴榮華,都是浮雲啊。
他目瞪口呆的看著屍身遠去,頭一回覺得時光漫長,良久才神思恍惚的走出了明遠樓,被繾綣的風一吹,他才陡然心神清明過來。
沐榮曻看到迎麵走過來的韓長暮一行人,忙迎了上去,壓低了聲音問道“韓大人,出什麼事了。”
韓長暮一邊往明遠樓中走,一邊低語“出了命案,閣老可起來了?”
沐榮曻神情一肅“閣老已經起身了,韓大人請。”
二人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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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走進房間,便看到蔣紳散著頭發,裹著件長衫,臉色有些晦暗,像是一夜之間蒼老了許多。
他麵帶倦色,疲憊的開口“久朝過來了,坐吧。”
韓長暮麵色平靜的行了個禮,坐在了蔣紳的下首。
蔣紳苦惱的揉了揉眉心,房間裡最能靜心的沉水香,也無法讓他的心安穩下來。
這是一個很不穩的心境,他在朝為官三十餘載,隻在初入官場的那幾年,心境起過些許波瀾,之後他領六部入內閣,成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首輔閣老,這顆心就如同古井一般波瀾不驚了。
這場省試,應當是他致仕前辦的最後一樁有分量的差事了。
辦好了,他便名垂青史。
辦砸了,他便晚節不保。
或許正是因為多了這些患得患失的心思,他才會心境不穩。
他穩了穩心神,滿口苦澀的問道“久朝,號舍出了什麼事?”
韓長暮也是一臉的苦笑,無奈的歎了口氣“說來也真是倒黴。”他將目光裡審視的意味藏得淡薄,將西側號舍中發生的事情一一說了個清楚。
蔣紳臉色灰敗,聽完這些話,他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了個乾淨,神情萎靡的抖了抖唇角“怎麼會,怎麼會是這樣,怎麼會是這樣。”
沐榮曻察覺到不對,趕忙一邊輕拍蔣紳的後背,一邊道“閣老,閣老,此事還要您主持大局,您,您萬不可如此激動啊,閣老。”
蔣紳重重的咳嗽了幾聲,虛弱無力的揮了揮手,臉上已經恢複了往日的平靜“本閣無事,久朝,你接著說。”
這一樁接一樁的事情發生,他已經在無形之中,將韓長暮視作了牢靠的依仗,言語間也多了些許親昵。
韓長暮沒有絲毫猶豫,沉聲道“下官以為,當務之急,是要先將明遠樓中的人集中起來,由內衛統一看管。”
蔣紳愣了一下,半晌沒有說話。
他的心潮不停的起伏,這件事情太大了。
他的臉色變了幾變,終於定下心思,拍了一下書案“三林,吩咐所有二樓所有官員都去公事廳議事。”
沐榮曻的臉色亦是微微一變,但極快的便想明白了,應了一聲“是,下官這就去。”
看著沐榮曻離開後,蔣紳深深望著韓長暮,蒼老的歎息“久朝啊,你一定要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否則,本閣無法向聖人交代。”
韓長暮起身,穩穩當當的行了個禮“下官定不會辜負閣老重托。”
話音落下不久,二樓便響起一陣跑動聲,夾雜著不耐煩的人語。
任誰大半夜的被人從被窩裡拖出來,還要衣冠不整的去公事廳議事,都不會有個好脾氣的。
不多時,樓梯處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似乎有許多人跑到了一樓。
片刻過後,腳步聲漸消,沐榮曻推門而入,沉聲道“閣老,人都到齊了。”
蔣紳點點頭,站起身來抻了抻衣袖,平靜相望“久朝,本閣去安撫他們,其他的事情,就靠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