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長安!
一個時時想著改朝換代的前任皇太孫,十幾個對那至高無上的位置虎視眈眈的皇子,還有一個勵精圖治十幾年,已經行到暮年的聖人。
這天下到底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但能夠預見的是,這長安城不會像從前那般平靜了。
韓長暮抿了抿嘴,目光冷厲的望著雨絲朦朧的遠處。
謝良覿也好,那一溜皇子皇孫也罷,怎麼搞起事情來都那麼精力旺盛,讓人疲憊。
孟歲隔和何振福二人推門而入,帶進一身濕漉漉的水氣。
天地間雨勢滂沱,地上已經積了一灘一灘深淺不一的水澤,二人腳上的六合靴並衣擺都被雨水淋濕,洇出大片大片的水痕,雨水沿著衣邊兒滴答滴答的落了滿地。
他二人進門,看到的就是韓長暮略帶疲憊的憑窗而立。
一向如同打了雞血般精神百倍的韓大人,竟然會露出疲態,孟歲隔和何振福詫異的相視一眼。
韓長暮聽到動靜,轉過身來,滿身的疲憊頹然在轉瞬間消散,神情淡薄道“號舍中都搜查完了?”
二人齊聲稱是,孟歲隔上前一步,將手上的幾張薄紙交給韓長暮,沉聲道“卑職等在五間號舍的內牆上發現了記號,另外在三間號舍外的牆壁上發現了記號,但卑職沒有銷毀這些記號。”
韓長暮翻了翻這幾張紙,紙上詳細記錄了八間號舍的位置和舍號,標記的位置和樣式。
八間號舍中,有兩間在西側號舍,剩餘六間都位於東側號舍,散布的位置沒有規律可循。
而在號舍中發現的記號卻是在四聖宗的祆祠裡發現過的,故而內衛們才會如此順利的便將這些記號找了出來。
但是令人費解的是,這些記號是什麼時候留下的,又是什麼人留下的?
再者,士子每次入場後,號舍都是隨意抽取分配的,士子們無法提前預知自己將會分到哪間號舍,那麼做這些記號又有什麼用。
這一場分在這個號舍,可下一場就未必了,保不齊分到屎號也未可知。
不過有錢能使磨推鬼,士子們中不乏出身大族,身家顯貴的,而禁軍們也不是鐵板一塊,也不乏要錢不要命的。
若有士子肯使銀子,而又有禁軍敢將腦袋彆在褲腰帶上,或許也能分到自己想要的號舍中。
韓長暮撚著紙角,淡聲道“安排內衛盯著這幾處號舍,後日士子入場時,安排內衛在高處看著飛虹橋頭。”
孟歲隔和何振福轉瞬便聽明白了,齊聲應了一聲是。
韓長暮這是懷疑禁軍裡有人不乾淨。
不過想來也是,貢院裡禁軍眾多,但凡有一兩個有異心的,這銅牆鐵壁就會漏成篩子,心懷叵測之人的手便會無孔不入。
說完了號舍中的情況,何振福便開始說起公事廳的情形“當夜離開過的兩個人都查清楚了,一個叫餘慶,是戶部司元司的主事,一個叫李頡,是兵部司郎中,卑職查到,那李頡在兵部司熬了十六年,去年才剛剛升任郎中,而餘慶也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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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調入的戶部任主事,與李頡是前後腳,而餘慶住在崇賢坊,李頡住在通濟坊。”
韓長暮屈指輕叩了兩下書案“也就是說,這兩個人明麵上是沒有任何關係的。”
何振福點頭道“明麵上看是這樣的,但是卑職查到這李頡有點問題。”
韓長暮抬了下眼皮兒,詫異的輕哦了一聲“什麼問題?”
何振福思忖道“據記檔來看,李頡年逾五旬了。”
韓長暮頓時來了興致,嗤的一笑,語帶譏諷“年過半百之人,翻窗戶翻得卻那樣利索,看來是常年習武之人啊。”
何振福亦是笑著搖頭“大人,這李頡是個文官,手無縛雞之力,年輕的時候翻翻窗戶都費勁,這年過半百了,估計就更能難了吧。”
韓長暮挑眉“那就盯一盯這個李頡吧,看看他是如何做到年過半百卻突然身手過人的。”
何振福應聲稱是。
夜色漸深,雨勢狂卷,打的玻璃窗霹靂吧啦響若驚雷。
說完了這些事情,韓長暮便凝眸不語了,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孟歲隔和何振福也很有默契的低著頭,沒有言語。
靜了片刻,韓長暮才淡聲發問“姚參軍那裡有什麼動靜?”
孟歲隔和何振福對視了一眼,搖了搖頭“沒有動靜。”
韓長暮沉默了一瞬,揮了揮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