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長暮的目光微冷,神情淡薄“隻怕夏元吉知道聯絡之人身在貢院,難以離開,才會如此的淡然篤定,不慌不忙。”
孟歲隔詫異無比“大人的意思是,跟夏元吉聯絡的那個人,現在正在貢院裡?”
韓長暮端起酒盞,一臉沉靜“正是。”
一夜無話,次日天光大亮,晨曦燦爛如金,細細碎碎的在天際鋪灑,如壯闊波瀾的赤金波濤。
天氣晴好,高聳的明遠樓融在璀璨晨光裡,遠處的東西號舍早已空蕩蕩了,一片靜謐的景象。
灶房裡倒是忙的熱火朝天,淡白的炊煙嫋嫋升騰,站在灶房門口望進去,裡頭煙火氣十足。
今日送菜的車來的早了些,剛好與用朝食的眾人碰到了一處。
平日裡用飯的人都是分成兩波的,一波是提了食盒回到房間裡用飯,而另一波人之間就在灶房旁邊的膳堂用飯。
送菜的車停在角門,送菜的夥計扛著菜,魚貫而入,在禁軍和內衛的嚴密監視之下,將肉菜送進灶房旁邊的倉房中。
蔡老大和夥計們都察覺到,今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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貢院與往日有些不同,監視似乎更加嚴密了些。
進進出出的時候,自然也就多了局促和謹慎,連一句說話的聲音都聽不到,隻有沉甸甸的腳步聲和呼吸聲,在四下裡此起彼伏。
餘慶一手拿著竹箸,一手拿著肉饅頭,心不在焉的啃一口。
聽到夥計們送菜的動靜,他的身子一僵,臉上露出轉瞬即逝的不安和驚恐,抬眼看了看坐在對麵的那個人。
見對麵的人一動未動,連頭都沒有抬一下,一直埋頭吃得正歡。
他暗暗鬆了一口氣,不露聲色的微微挪動了一下身子。
“彆動。”對麵那人仍舊沒有抬頭,隻冷冰冰的吐出兩個字來。
餘慶打了個激靈,忙正襟危坐著,茫茫然的咬了一口肉饅頭,滿臉懵的瞪著對麵之人。
他在公事廳裡見過這人幾次,雖是個姑娘,但一身男裝彆有英氣。
姑娘不都應該是柔弱不能自理的嗎?
她怎麼就像是長了三隻眼的石頭,硬邦邦的能砸死人呢?
餘慶歎了口氣,老老實實的坐了下去。
外頭的喧囂之聲漸漸大了,像是一下子湧進來了許多人,吵吵嚷嚷的。
餘慶下意識的轉頭望向膳堂門口,隻見是十幾個看起來眼熟,但叫不上名字的官員,說說笑笑著走進了膳堂。
他轉過頭,又啃了一口肉饅頭,這才覺出不對來。
今日的肉饅頭餡兒有點少,頭一口下去隻見麵皮兒不見餡。第二口下去,似乎,咬多了。
他正在仔細回味口中有沒有肉餡兒的滋味,便聽到對麵一聲輕咳。
“大人準備好了嗎?”坐在對麵的人終於抬起了頭,正是姚杳拿張淡漠的臉,略有些不耐煩的問道。
餘慶的身子一僵,緊張的磕巴道“人,人來了?”
姚杳微微側身,傾聽了片刻外頭的腳步聲,她神情不變,站起身來往外走“來了,走吧。”
餘慶臉上如同枯槁,抖著嘴唇子,戰戰兢兢的站起來,跟著姚杳往外走去。
每一步都走的格外艱難,每一口呼吸都發澀。
走出門,他正好與魚貫而入的那十幾個官員迎了個麵對麵。
有人跟他打招呼,他心不在焉的回了一聲,根本沒瞧清楚是誰在跟他打招呼。
姚杳走在前頭,離餘慶遠,那個距離表明了她跟後頭那張死人臉沒有關係,她狀若無意的瞥了餘慶一眼,突然停了下來,等他走近了才低聲道“大人再端著這張死人臉,就要露餡兒了。”
聽到這話,餘慶非但沒有平靜下來,反倒嚇得更狠了,一雙驚恐的眼睛滴溜溜亂轉,慌亂無措的打量四周,看誰都覺得可疑。
他慌亂之下沒有看路,一頭紮進了送菜的人群中,腳步踉蹌著,跟一個人撞了個滿懷。
餘慶今日係了那條另有玄機的腰帶,被這麼一撞,原本嵌的極為牢固的黃玉,便猝不及防的脫落下來,掉在地上滴溜溜一轉,湮滅在了人群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