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辰追上姚杳,撇嘴譏諷道“你這是嫉妒!”
姚杳嗤的一笑“你高興就好。”
午食果然如二人所願,擺在了正廳的三層台榭上,帳幔隨風起起落落,露出布置綺麗的樓閣,倒是有幾分京中世家大族宴請時的豪奢。
姚杳和顧辰站在廳堂的正門前,還沒上樓,便已經聞到了肆意流淌的濃鬱酒香。
二人抬頭看了看那足以令人驚豔的台榭,彆有深意的相視一笑,齊齊上樓。
台榭中已經有幾個男子或坐或立,看到顧辰二人到了,薛綬趕忙迎上前來,一一介紹。
“師叔,小師姑,這位是二當家李長明,這位是三當家竇威岐,這位是寨主的長子趙浮生趙大公子。”
姚杳跟著薛綬的介紹一個一個的望過去。
二當家李長明和三當家竇威岐都沒什麼特殊之處,都與寨主趙應榮一樣,從長相到打扮都是一脈相承的土匪苗子,一看就知道祖傳的手藝是打家劫舍,隻是從這三個人的名字看來,這三個人的確是異姓兄弟,沒有任何血緣關係。
姚杳掀了下眼皮兒,飛快的掠了那趙浮生一眼。
二十來歲的年紀,正是青澀莽撞的年歲,可他的雙眼中卻有著與年紀不相符的老成持重。
眼波流轉,便是算計。
趙浮生察覺到了姚杳在打量他,轉頭目光審視的一掃,正對上一雙清淩淩的杏眸。
姚杳的偷窺被人撞破,受了驚嚇一般紅了臉,乾乾淨淨的杏眸彎了彎,露出一抹清澈又羞怯的笑。
趙浮生頓時戒心儘去,搖頭啞然失笑,這還是個孩子呢,自己這是在想什麼呢,這些日子事情太多了,搞得他草木皆兵的。
姚杳低垂了眼簾,暗自一笑,這姓趙的倒是比他爹的心眼多,看起來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幾個人相互行禮寒暄,各自落座不久,便有水匪麵帶殷勤的笑走進來,殷勤的上酒上菜。
姚杳垂眸一看,今日的午食很有些意思。
今日的午食跟昨夜的暮食全然是兩個風格,沒有了世家大族宴請時的精致,粗陶盤子裡堆砌滿了半肥半瘦的大塊肉,濃油赤醬,紅彤彤的。
酒也換成了辛辣刺激的燒刀子,食案上也沒有擺著酒盞,而是開了酒壇的泥封,整壇酒直接擱在食案上,濃鬱的酒香熏的人心頭沉甸甸的。
整桌飯菜看下來,滿眼的大魚大肉,不見一根青菜絲,一股妥妥的山寨土豪風,看著就犯膩。
這幫水匪是要灌死他們嗎?
姚杳嘖嘖舌,按理說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才是做水匪的標配,可她怎麼就從這標配中看出了不懷好意的感覺呢?
是她太過小人之心了嗎?
她自我懷疑了一番,抬頭跟顧辰對視一眼,竟然從他的眼中也看出了自我懷疑,詫異的雙眼中明晃晃的寫著那句話,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她微微挑眉,看來這是一頓鴻門宴,好吃不好走啊。
片刻過後,趙應榮適時出現,全然沒有了昨夜淒慘和卑微,爽朗而颯然的笑著招呼眾人。
姚杳很自覺的扮演好天真無邪小師姑的角色,隻低頭大快朵頤,絕不多說一句話,還得分心出來聽顧辰與他們虛與委蛇。
包騁和王友亦是隻吃不說話,但時不時的抬頭和姚杳眼神交彙間,都流露出不易察覺的警惕心。
台榭中的人多半都各懷心思,並不像明麵上表現出來的這般賓主儘歡,隻不過這些人都將心思掩飾的極好,宴席上還是一團和氣的。
不過是幾盞酒的功夫,顧辰便已經和李長明竇威岐熟絡了起來,推杯換盞的聊得熱火朝天。
就在此時,一陣打殺之聲突然響徹山寨,這聲音極大,震得地動山搖,一聽便是山寨中出了大事。
宴席上的人被這聲音驚著了,臉色巨變,紛紛撂下杯盞,傾身望去。
姚杳和顧辰錯愕的對視了一眼,皆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不祥之意。
莫非是韓長暮大白天的打進來了?
這個時候打進來,水匪一怒之下,會不會把他們填了炮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