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巳水看著再次貿然前來的劉衣紫,正欲斥責其幾句時,便敏銳的嗅到了對方身上,那濃鬱的血腥味。
認命的將馬車中的屍體扶上了樓,臣巳水心中的抵觸很快便被好奇心所替代。尤其是在聽到劉衣紫開出的條件後。
起身繞過屏風,不著痕跡的挪動了幾根算籌小棍,臣巳水破天荒的將劉衣紫請了進去。
僅容一人可下達到地底深處的暗門儘頭,劉衣紫看著不慌不忙收起夜明珠的臣巳水,待其將室內的火把整個點燃後,很是冷淡的開口詢問道:
“那是兄長的夜明珠。你為甚還不歸還?!”
當真是“不是一路人,不進一家門”!感情這兄妹兩都是見錢眼開的主,也過分財迷了些!一個破珠子而已,要擱在以前,他可是一抓一大把的好吧!輕抽了下嘴角,臣巳水克製的轉移了話題:
“還請姑娘說正事!”
“不是說予你了麼,我要溫伏的這張臉,又或者,我要他這個人的整張皮。”
劉衣紫很是堅定的盯著臣巳水,冷靜又篤定的等待著對方的同意。
“你到底是從哪裡得來的消息,為甚就覺得我會這易容之術?”
臣巳水蹙著眉頭,很是好奇到底是從哪一步開始,他便將自己的看家本領給泄露了出去。與巫族並無瓜葛的他,並不相信他們有這通天的本領。
“兄長曾言,與你相處久了便會察覺,你的言行舉止都過分謹慎了些,顯然時刻都在提防著彆人。而你在防備彆人的同時,亦會不自覺得觀察對方的一言一行。並學以致用。”
上下打量了一番明顯縮水了一圈的臣巳水,劉衣紫繼續著道:
“顯然隻有善於易容的那類人,才會有如此行徑。況且你還會縮骨功,更是讓人不得不往那處想。”
將崔少愆的原話複述了一遍後,劉衣紫耐心的等待起了對方的開口。
“雖說我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但我不喜歡太聰明的。”
終是舒展開眉頭的臣巳水,那蒼老的聲音中,夾雜了一絲憤恨的情緒在其中。
以後定要加倍提防著些馮老的外孫才可,那小子仿佛像會讀心術一般,簡直太邪門了!柴熙謹的身世算一次,這次亦是這樣。突兀又正中靶心。
總感覺那小子肯定還知曉些什麼才對,莫不是上次的晉陽城暗室中,那混小子背著他還藏了些什麼?!哪能一猜一個準?!暗暗地在心中下了決定,臣巳水再次將前往太原的計劃,提上了日程。
如若他知曉崔少愆隻是電視劇看多了的話,會不會當場暴走。亦或是大失所望,更或者索性就大方地承認,他就是思慮過重了。
“我何時可以拿到做好的代麵?”
直接忽視掉臣巳水話中藏話的暗示,劉衣紫不為所動的開口詢問道,並打斷了對方長久的沉默。
“且說你幫我尋找骨器,你當如何做?以你個人還是整個巫族起誓?市肆交易中,都應遵循信任與懋遷有無呢,你要拿什麼跟我換?”
“我以未來大巫繼承人的資格起誓。拿到代麵之時,便是你得到骨器之日。我手中的那塊骨器,便先壓給你,屆時,你隨時可來找我索要。”
“好大的口氣,如若你拿不出呢?”
臣巳水是不相信短短幾日的時間,她一個姑娘家家的,怎可能說找到就當真尋得到那骨器的所在!如若骨器真是那般簡單便可輕易尋得的物件兒,大家就不會九死一生的前去冒險了。
“那便用祈雨石的消息與你交換!”
劉衣紫篤定又自信的語氣,仿若將一切都掌握在了手中。正欲繼續提升她這邊的籌碼,就被不遠處的角落裡,緩緩滑落的雙宮綢吸引了目光。
堆積在氍毹上的雙宮綢後方,一個四四方方的蕪塵箱,安靜的擺放在了那裡。在其右側的位置處,一具站立著的骷髏,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就那樣“恬靜又慈祥”的立在了那裡,並顯露在了她的麵前。
很是奇怪,她竟是能從那具乾巴巴的骷髏骨架上,瞧出慈祥與憐愛來,這一認知,讓她很是不可思議的,駐足在了那具枯骨前。
那能讓人趨於無限平靜的奇異感覺,讓她不自覺的便想起了師傅。一滴淚,就那樣毫無征兆的掉落了下來。
來不及阻止的臣巳水,在瞧到因著他的怒喝,而調轉過頭來的臉龐上的眼淚後,終是將內心深處的憤怒與懊悔,都轉化成了冷靜與克製。
“不該看的東西彆看。不該問的也彆問!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望你謹記。”
背轉過身去的臣巳水,啞著嗓子,生硬又冷漠的提醒道。
“我本就是一個安分守己又循規蹈矩之人。望‘公事’勿要多想才是。”劉衣紫輕抹了下眼角後,十分自覺地邁步遠離了骷髏的位置,並淡定的回聲道。
“睜眼說瞎話的本事亦是跟你的兄長所學?!罷了……十日後,代麵定會送到你的手上。屆時,我亦會前往晉陽城一趟。就去你們的外祖家,並要好好地拾掇一番!”
臣巳水加重了‘拾掇’二字的聲調後,順手把溫伏的屍體,丟到了天工庫房的案桌上。並便做出了一個趕人的手勢。
得到想要的結果後,劉衣紫很是識時務者為俊傑,毫不拖泥帶水的轉身便走了出去。
那留給他的似曾相識又堅毅的背影,竟是讓臣巳水越過眼前的人,看到了一個瀟灑又固執的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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