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想,哪裡有時間跟你這老東西往心裡去啊。
但我仍然禮貌笑道“張司閽太過悲觀了,司閽才七十歲,太公八十才遇文王呢。”張司閽嗬嗬笑道“使君這是在安慰我啊,不用這麼客氣嘛,說來也不怕你笑話,人一老了就招人討厭,有時候想聊天也找不到人,委實有點寂寞啊,那些老朋友都一個個的故去了,有時候想想自己還這麼厚臉活著,實在有些無恥哩。”
張司閽這話我實在沒法接,隻好歎息,做憐憫狀。
事實上我已經開始討厭這樣的交談了,我來這裡是調查魚玄機的,不是跟你這個老鬼聊人生的。
張司閽並不介意我沒有接他的話“其實你沒到我這樣的年紀,你是不會明白這些的,哎,其實老奴的意思是,人啊,年輕的時候應該把想辦的事情都給辦了,把想睡的娘子給睡了,免得像老奴一樣,等到身體衰了,想壞都壞不起來了。”我忍不住微笑起來“張司閽所言極是啊。”這老鬼此話倒深得我心。
張司閽回頭望著我,拈著胡須笑“李逸仙說得好啊,人生得意須儘歡,這話說得真沒錯。”
他端起酒杯“使君我們共飲了此杯吧。”
剛放下酒杯,張司閽又開始恍惚“剛才我說到哪裡了?”
因為上次的教訓,我便道“司閽剛才你說到人生得意須儘歡這事情上了。”
張司閽一臉茫然“我們剛才不是在說幼薇娘子的事情麼?”
我呆若木雞,好半天沒有回過神來,這老頭子要不是真有毛病,他阿娘的就是在玩弄我!
好罷好罷,既然已經攤上這麼一個神仙,我也隻好奉陪到底了。
於是我點頭道“對,是我記性不好,剛才司閽的確說的是幼薇娘子的事情。”張司閽得意的笑起來“還說我記性不好,使君的記性也不是很好嘛。”
我怕他腦袋又斷弦,連忙道“剛才你說到幼薇娘子的事情了,你接著說,我在聽著呐。”
張司閽道“對不住使君,這個幼薇就是魚玄機原來還未出家的小名,老奴忘記跟你說了。”
我緩緩道“魚玄機原來的小名叫魚幼薇,後來叫魚蕙蘭,到了鹹宜觀才改名玄機的,這個我知道。”
張司閽笑笑“看來你調查得很仔細呀。”
張老頭說這些廢話讓我很是不爽,不過為了調查,我隻好忍耐下去“張司閽,我們可以長話短說麼?”
張司閽嘿嘿笑起來“使君不要著急,老奴有的是時間。”
他這樣說,我算是徹底的服了,他這分明就是在說反話。也罷,我乾脆就聽他說什麼了。
張司閽不緊不慢的喝了一口米酒,歎息一聲“老奴在長安乾這營生算起來已經有四十多年了,但像幼薇這樣的娘子我可是第一次遇見。”
根據我的經驗,我乾脆不打斷這老頭,看他說些什麼,要不然他的腦袋一斷弦,我又得跟著他亂了。
張司閽道“長安是個好地方啊,在這裡有錢的話,就會變成世間最快樂的人,老奴年輕的時候就有這樣的夢想,不過活到這樣的年紀,夢想還沒有實現,老奴卻要進墳墓了,想起來就讓人悲傷呀。”
看來這老頭子病得不輕,明明要說魚玄機了,卻又跳到他自己的事情了,我有些焦躁,但我不能表現出來。
張司閽道“一時候我在想,要是時光能夠流轉,讓我在那年遇見幼薇娘子,而且我還能夠年輕一把的話,我一定去追求她。”
他說這話的時候,表情無比認真,我忍不住就笑起來了,看來這老色鬼野心不小啊,居然還打魚玄機的主意了。
張司閽看我一臉的譏諷微笑,正色道“使君,老奴說的是真話,你不要以為老奴信口開河。”
我忍不住笑了“張司閽雖然老了,但是心還沒有老啊,我知道你說的是真話,隻是我忍不住要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