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順淡淡道“公子也知殿下為難,所以又說,如果萬不得已,必須將國主帶回大雍,不可輕易傷害其身,應該立刻撤兵休戰,和南楚談和,讓新君割地輸誠,贖回被掠君臣,則一可以消減南楚國力,二可以免得和南楚結下不解深仇。”
李贄深思良久,才道“多謝江先生良言,不論先生是否答應為李贄效命,李贄都對先生感激不儘。”
看著李贄的背影,李順露出了一絲笑意,這是我特意讓他代為接待雍王,讓他用自己的眼光看看李贄是否值得跟隨,他的答案是,值得。
聽著小順子詳細的回稟,我放下手上的書卷,淡淡道“看來,李贄對我是勢在必得了。”
小順子道“公子,你的意見呢?”
我淡淡道“雍王殿下有一句話倒是很讓我動心,若是天下紛亂,我又哪裡有可以安身之處呢?”
小順子道“何況還有太子李安,若是那人真是李安,公子要報仇不免要借助雍王的勢力。”
我歎息道“是啊,殺死李安未必困難,可是善後就麻煩了,可是我也不想就這麼容易跟了李贄,當初我曾想為德親王儘力,可是容淵卻讓我放棄了,李贄是明君,我還要看看他身邊是否有賢臣。這樣吧,我不會答應向他效力,就暫時這麼拖著,我想我們就作為俘虜到大雍去吧。”
小順子苦著臉道“這也太屈辱了,公子居然要去作俘虜,座上客不做,要做階下囚。”
我微笑道“隻怕現在做了座上客,將來就連階下囚也做不成了呢?”
第二天,趙嘉被雍軍帶回了建業,一見到雍王,趙嘉連連苦求道“孤對大雍從無反叛之心,望殿下看在王後之麵,放孤一條生路。”
李贄隻是溫言相勸,隻說父皇想念女兒女婿,想要接他們到雍都一家團聚。趙嘉苦苦相求,最後隻得垂淚應允,最後要求見王後長樂公主,卻被李贄說長樂公主受了驚嚇,所以不便相見。
又過了幾日,李贄將建業上下搜刮了一遍,載著國主、王族、妃嬪、百官離開了建業,當日南楚君臣痛哭失聲,相送的百姓也是相顧流淚,可是在雍軍的鐵騎麵前隻能忍淚吞聲。李贄坐在馬上,看著兩旁冰冷的眼神,苦笑道“看來南楚民心還沒有失去啊。”
隨侍在側的司馬雄道“是啊,不過他們可沒有反抗的勇氣,不然咱們隻有兩萬人,他們就是一人來砍一刀,我們也完蛋了。”
李贄淡淡道“南人陰柔,但是也不可小看他們的力量,如果我們威逼的太狠,隻怕他們會拚了命和我們為難,他們擅長陰謀,到時候我們可是會處處荊棘呢。”
司馬雄聽到“南人陰柔”四個字,不由冷哼道“南人真是心思深沉,殿下對那個狀元江哲如此禮賢下士,可是他至今不肯答應歸降,殿下如今將他作為俘虜帶回去,看他還神氣什麼?”
李贄不由苦笑連連,他也沒想到,從那日之後,他幾次去求見江哲,江哲不是托病,就是匆匆一見就告退,始終不肯和自己深談,自己屢次向李順打聽江哲的心意,李順也是含糊其詞,隻是隱隱約約說,江哲不願到大雍為官。最後迫不得已,李贄隻得將江哲強行列入俘虜名冊,帶回大雍,他親自去向江哲告罪,江哲卻也隻是淡淡一笑,似乎並不惱怒,等到上路的時候,江哲隻帶了李順一個人,其他幾個小廝都被他贈銀遣散了,徑自到了俘虜營中,他和很多官員都相熟,交情雖然不深,但是還算可以談得來,他從容自若,倒是讓不少憂心忡忡的官員心情好了很多。李贄很是擔心徹底得罪了江哲,這幾日真是寢食不安,可是南楚四方的勤王軍隊拚命向建業進攻,雍軍已然有些抵擋不住,他必須儘快離開建業了。
長樂公主也隨軍北返,雖然收到了驚嚇,但是長樂公主一想到可以回大雍,心情就開朗許多,隻是這幾日即將離開大雍,李贄便覺得長樂公主總是欲言又止,神色間有些怔忡,李贄幾次相問,卻被都長樂公主敷衍過去,但是李贄見長樂公主並非是關心趙嘉,也就沒有過分關心,反正回去之後,自有長孫貴妃勸解。至於瘋癲的梁婉,仿佛成了幼兒一般,每日不是哭鬨,就是嬉戲,李贄軍中沒有鳳儀門高手,隻得讓人嚴加看管,再派了一些宮女去照顧她。
李贄想著自己遇到的這些事情,真是苦澀難言,自己這趟攻打建業,是否走了一步歪棋呢,至少自己看到的眼前這些收獲,將來可能都會變成自己親自服下的無解毒藥啊。
就在裡邊看著雍軍離開建業的人群中,陳稹和寒無計冷冷的看著雍軍鐵騎,寒無計低聲道“其實,若是救出公子不是什麼難事,可是公子卻偏偏不肯。”
陳稹淡淡道“你不知道,公子和雍王一直是有聯係的,雖然是為了南楚居多,但我看公子對雍王還是很看重的,這次雍王求賢若渴,聽赤驥傳來的消息,根本是擺明了衝著公子來得,公子怎能不感激他的器重呢,隻是公子還記掛著德親王,對南楚還有幾分情誼罷了,才寧願作為俘虜隨軍。”
寒無計冷冷道“其實公子就是心腸太軟,當初公子為了南楚儘心竭力,若沒有公子,我們蜀國不會敗得那麼容易,那個德親王對公子也不是全心全意的倚重,偏偏公子就是放不下,當日還親自到襄陽去救德親王,可惜南楚國主庸碌無能,逼死了德親王,令公子傷心失望。”
陳稹歎息道“是啊,從襄陽回來,公子幾乎舊病複發,還是李爺百般勸慰,公子才不再傷心。”
寒無計苦澀地道“公子在南楚,和我們在蜀國,都是一樣痛心啊,你平日雖然總是自詡冷漠無情,我不信你對蜀國就沒有眷戀。”
陳稹沉默半晌,道“蜀國待我刻薄寡恩,我如今想起來,也覺得有幾分懷念,南楚待公子還算優容,也難怪公子始終不忍舍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