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_裂錦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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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1 / 2)

裂錦!

???

下雨了,雨下得不大,沙沙地敲著窗子。

一下雨,就覺得秋天的確是來了,涼意一點一點,沁到人的心上去。

傅聖歆站在窗前,有些思緒飄亂。她賭氣——賭氣把公司賣了,那又怎麼樣?也許他暗地裡還在高興,高興自己知難而退,沒有敲詐他。簡子俊也在高興,雖然她還是給他帶來了很大的麻煩。媒介對這件事的戲劇性發展津津樂道,簡子俊的名字立刻上了頭條,還不無諷刺地說她傅聖歆有本事,在兩位財經巨子之間左右逢源。

近幾天來她的一舉一動都成了媒介的目標,她隻好關在家裡不出去,可是還是躲不過俗事的紛擾。今天有一家小報的新聞就是“易誌維衝冠一怒為紅顏”,其實事情很簡單,隻不過是富升和東瞿同時參加一塊工業用地的拍賣,富升價高得,本來這也沒什麼,再正常不過的商業行為,記者偏偏圍著易誌維追問“聽說傅小姐和簡子俊先生要儘快結婚,易先生你有什麼感想?”易誌維應付慣了的,就說“我當然是祝福他們。”這時一個記者就笑“易先生這樣大方?有傳聞說傅小姐原本是你的女朋友,後來簡子俊先生橫刀奪愛。易先生,今天的地皮又讓簡先生標得,兩次心愛之物被搶,你有什麼看法?”易誌維大怒,拒絕作答並拂袖而去。這也怪不得他,是人聽了都會生氣,可是媒介聳人聽聞添油加醋寫出來,標題就成了“衝冠一怒為紅顏”。

相形之下,另一版上的簡子俊可謂春風得意。他新近收購了華宇,成功地把事業擴展到銀行業,又在幾次投標中表現突出,風頭真的要蓋過易誌維去了。報上說他在被追問婚期時一臉的微笑,連連說“快了”,又和記者說俏皮話“你們也知道——實在不能等了。”於是報紙說他即將奉子成婚,“一臉幸福的準爸爸微笑”。

她是新聞人物,隻能在境外約好了醫院做手術,因為這幾天記者盯得緊,一直沒有成行。簡子俊問過她一次“你真的不打算把孩子生下來嗎?”她心情惡劣,脫口就問“生下來做什麼?真的姓簡嗎?”

他就不說話了,她也知道自己的態度有問題,這次他的確幫了她的大忙,一個女人出了這樣的事總是醜聞,還好他一攬子擔下了責任,媒介把大部分焦點都集中到他身上去了。

她說“對不起。”

他倒是不以為意“沒什麼,書上說女人在這個時期脾氣暴躁。”說得她有些慚愧起來。本來不關他的事,是她把他扯進來的,到現在他也還脫不了身,天天被記者追著問婚期。

而且,他的表現真的叫她有點疑惑起來,他甚至問她“要不要我陪你去做手術?”好像真要為這件事情負什麼責任似的。她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所以就說“不用——本來就不關你的事。我自己的問題我自己解決得了,一個小手術,沒什麼好怕的。”

他笑著說“他教會你太多,你現在輕易不肯受人恩惠,他一定教過你,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有得到必有付出,所以你不肯欠我人情。”

她默然,他說得對,易誌維對她的影響並沒有消失,他在她的生活裡形成了一種慣性,老是用他的思維方式在看問題,也許這一輩子都拗不過來了。他是一根刺,深深地紮進了體內,所以一按就會痛——可是連著肉了,撥不出來了。

她終於一個人悄悄飛到新加坡去做手術,因為要辦理入院手續,所以提前一天就飛了過去,在酒店裡住著,心情自是難堪到了極點,什麼心思也沒有。晚上的時候才走出酒店去散步,這一帶正是新加坡名為“大坡”的區域,新加坡國立大學就在附近。她隨意走著,倒走到了大學附近,她喜歡看到學生,因為他們身上有自己的影子,一種單純而乾淨的氣質,彆處絕對見不著了的,還沒有被汙染的純潔。

新加坡的綠化是出了名的,道旁是整齊的棕櫚樹,樹下還有線毯似的草坪,連天橋上都爬滿綠盈盈的藤,台北見不到的美麗街景。可是一陣的惡心湧上來,她隻好扶著一棵樹站住了,吐又吐不出來,隻是乾嘔著,這種滋味難受極了,好在明天一切就結束了。

她的眼淚冒了出來,有什麼好哭的?她在手袋裡摸著麵紙,她早哭夠了。

大約是她病懨懨的樣子引起了行人的注意,身後有人輕聲發問“ihelyou?”

“thankyou,i……”她說著轉過身來,卻是一怔。對方也怔了一下,中文脫口而出“傅小姐?”

易傳東?

她這一生寫成書,也是可歌可泣的傳奇了,總是在尷尬的時刻,就遇上了尷尬的人。冥冥中的那隻翻雲覆雨手,如此弄人。

他在這裡讀書,遇上了也不是什麼太奇怪的事。她竟笑得出來,裝作鎮定若無其事地問“回來上課了?”

“嗯。”大男孩還是臉紅,“回來有些時候了。傅小姐,你是來辦公事的嗎?”

“不是。”她將臉一低,聲音也低低的,“來度假,最近……心情不大好。”

他手足無措起來“傅小姐……我……我很抱歉……”

“沒事。”她不願意再談下去了,勉強笑了一下,“我還有事,先走了。”

他卻叫住她“傅小姐。”看她看著自己,越發地張口結舌,不過終於還是問出來,“大哥他也在新加坡……他知道嗎?”

她一下子麵如死灰,易誌維?!

他在新加坡?

她呼吸窘迫起來,有些吃力地說“哦……傳東,請你不要告訴他見過我。我……我得走了。”

易傳東有些驚慌地看著她“傅小姐,你不舒服嗎?”

她吃力地透著氣,眼前一陣陣發著黑,卻勉強說“沒事,我……隻是頭暈……再見。”她轉過身,搖搖晃晃地走出了幾步遠,就覺得身體輕飄飄的,腳下的地越來越軟,天越來越黑,越來越模糊……

醒過來是在醫院裡,天早就黑了,病房裡隻亮著一盞床頭的壁燈,光線有些暗淡,她吊著點滴,不知道打的什麼藥水,就算是毒藥也好,她有些厭倦地想。一扭過頭去,倒看見了一個人。

他們有近兩個月沒見過麵了吧?昏暗的光裡,他的臉並不清晰,也就看不出是什麼表情。她忽然地笑了起來,問“你現在不怕我趁機騷擾你了嗎?”

他淡淡地說“我如果不在這裡,傳東說不定會來。”

好,還是防著她。她有些虛弱地閉上眼睛,慢慢地說“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我現在這副樣子,又躺在病床上,勾引不了任何人。”

“很難說。”

話又說僵了。她將頭埋入枕頭裡,幾乎是呻吟了“算我求你,你走吧,我保證不對你弟弟有什麼異心。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他卻問“剛剛替你辦入院,醫院說你早就辦好了,預定了明天手術,簡子俊怎麼沒有陪你來?”

“他很忙。”

“你們不是說結婚嗎,怎麼這個孩子又不要了?簡子俊後悔了?”

她一下子睜開眼睛來,盯著他“你到底要說什麼?”

他說“這話該我問你,你不是一直想見我嗎?現在我就在這裡了,有什麼話你就說吧。”

“我想見你?”

“不然為什麼那麼辛苦,千裡迢迢跑到新加坡來,又專門湊巧在傳東麵前暈倒——是不是簡子俊不要你了,你又想回過頭來找我?”

她深深地、長長地歎了口氣。他太聰明,於是以為人家都像他這麼聰明,會耍心機,設圈套。她放柔了聲音“誌維,我是想求你。”

他一臉的未卜先知,淡淡地譏諷地笑“那你就說吧。”

“我求你,我們好歹算是有過一段快樂的日子,不管你心裡把我當成玩物也好,消遣也好,你給我留個餘地行不行?你逼著我恨你,這對你有什麼好處?易誌維,哪怕我不愛你,可是我起碼是欣賞你的,你不要連我們之間殘存的那一點點美好,都破壞掉好不好?”

他怔了一下,慢慢地說“你是這樣想?”

“是的。”她疲憊地說,“我現在對你沒有任何企圖,如果有的話,我就會把孩子生下來,現代醫學這樣發達,我可以一生下來就抱他去驗dna。”她的唇邊浮起一個蒼涼的微笑,“也許你永遠不會承認,可是……這個孩子,你明明知道……你明明知道……”她的聲音是乏力的、飄浮的,“你明明知道的確是你的……”

他在黑暗裡沉默著,她合上了雙眼,該說的她都說了,連不該說的她也說了。他要怎麼樣隨他吧,反正……她累極了,再也沒有力氣與他分辯了。

臨進手術室時,醫生照例問她“雖然你已經在手術單上簽了字,可是我還是得問問你,你要做這個手術嗎?”

“是的,我決定好了。”

醫生點了一下頭,安慰她說“那你不要緊張,隻是一個小的手術,三十分鐘就好了。”

她點了一下頭,電視拍到了這一步,總會是男主角趕到醫院裡來阻

止,然後是完美的大結局,可惜,那是女主角才有的奇跡,她沒福氣見到了。她扭過頭去,窗子外頭是一株高大的鳳凰樹,一樹火紅的花在藍天下燒著,火一樣的花,幾乎可以灼痛人的視線。

搭航班回去是簡子俊到機場接的她,她微微詫異,說“你怎麼來了?”

他微笑“我就不能來嗎?”停了一下,又說,“我真有點不放心。”

她不懂了,她是很少不懂他的,所以就有些心虛“你不放心什麼?”

他沒說話,兩個人上了車,他才隨手從車座上拾起一張報紙給她看,她接過去,上頭說易誌維剛剛和新加坡某電訊公司簽妥一項合作計劃。她若無其事地笑了笑“他也在新加坡?”

“你沒有遇上他?”

“沒那個運氣。”

他就不問了,過了一會兒,又說“他最近有點不對頭。”

“哦?”

“我看過他和新加坡的協議書了,他吃虧定了。他那個人……一向很聰明,這一回不知道是怎麼了,水準大大失常,我看他八成是在談判桌上睡著了,居然上人家當。”

她不想提了,正要岔開話題,突然想起來“合作計劃肯定是絕對的商業秘密,你怎麼能看見?”

他笑起來“現在開始關心了?”

她淡淡地說“你不願意說也就算了,我隻是隨口問一聲,並不是有興趣知道。”

“是嗎?”他反問,微笑著看著她,“你心知肚明,如此重要的商業機密我會一清二楚,當然是他的身邊有人泄露給我知道的——高級助手的背叛,可以帶來災難性的後果,尤其,最近他這麼心煩意亂,頻頻出現失誤和反常。”

她在心裡快速地猜度,是誰?會是誰出賣東瞿,黃敏傑?潘學安?還是他的另一位總裁助理付清河?

“猜到了嗎?你猜不到的,他有兩位高級助理,兩位行政秘書,一個私人秘書,知道這個計劃的也許還有他的董事會秘書,範圍太大了,你猜測不到的。”

她問“我們就不能說點兒彆的嗎?”

“你不樂意聽到他倒黴?那我們就說點彆的吧。”

她忍住一口氣“我真是越來越不懂你了,真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知道你和他一直在較著勁,那是你們的事,而且是公事,不用把我扯進去。我受夠了他了,不想再提了。你如果想找個聽眾,貴公司多的是下屬員工想要巴結一下您,請送我到最近的酒店,謝謝。”

他說“我承認我幸災樂禍,聖歆,你就不肯想一想這中間的原因嗎?”

他用那樣的古怪表情望著她,倒讓她怔住了,他歎了口氣“聖歆,我愛你。你知道的,從小我就愛著你,等著我們兩個一起長大的日子。我愛你,想娶你,從來就沒有改變過。”

她駭異地看著他,最後她叫司機“停車!我要下去。”

“不用理她。”他一邊告訴司機,一邊把她的臉扭過來,“聖歆,我今天一定要問個清楚。你心裡是怎麼想的,你恨我,可是,你還愛我嗎?”

她用手推開他“我要下車!”

“你能不能麵對一下事實,你躲開我又怎麼樣?我現在是很鄭重地在向你求婚,答不答應你都給我一個理由。”

她氣急敗壞“我當然不會嫁給你——我的父親——哦!我不想說了,你放過我吧,公司你早就到手了,你還想怎麼樣?”

他突然動了怒“公司?你寧死也不肯賣給我,結果隻是為了和易誌維賭氣,就輕而易舉地肯了。聖歆,你愛他對不對?”他逼問著她,手上也加了勁。

她驚恐地說“你放手!你弄疼我了!我愛不愛他不用和你討論!”

他逼上來,強行地扣住她的臉,吻住她。她慌亂地掙紮著,不知怎麼的,就一巴掌揮了上去。

“啪!”

這一耳光把兩個人都打怔住了,他忍耐地、無奈地看著她“聖歆。”

她微微地皺起了眉,然後,皺起了鼻子,最後,眼淚就成串地掉了下來。他摟著她,哄著她“嫁給我吧,聖歆,我知道,你累了。我保證再不讓你受委屈,我要讓你平安喜樂。”

她真的是累了,她曾經那樣努力地掙紮過,那樣努力地爭取過,可是又得到了什麼?算了吧,人這一輩子不就是這麼一點意思?反正已經這個樣子了,她還妄想什麼?他說愛她——也許是騙她,可是他向她求婚,結婚是最好的地位保障,就算他不愛她又怎麼樣?結了婚,不說彆的,他要求離婚時她就可以得到大筆的贍養費,反正她也沒什麼可以損失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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