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姐妹當家!
齡官已隨富商南下,在京中並無親人舊友,黛玉又不曉得那日救下的富商姓誰名誰,想來想去,隻得將富商所送的一匣子謝禮束之高閣。
卻說這天正值寶玉、寶琴、平兒、岫煙幾個生日,因賈母、王夫人都不在家,府裡不像往常熱鬨。加之寶玉已經和寶釵成親,眾人都知道寶二奶奶儼然又是一個王夫人,最講規矩,也不敢肆意取鬨。
先一日家廟、尼庵紛紛遣人送上禮物,家裡下人也都來上壽,王子騰那邊送來衣服、鞋襪、壽桃、壽麵,薛姨媽、尤氏、鳳姐等也都備下幾樣賀禮玩器,迎春、探春、湘雲、寶琴等姊妹則是些字畫針線。
到寶玉生日當天,寶玉早早起來,先到各處長輩房前行禮畢,又到奶嬤嬤家讓過一回,才進院來。襲人領著丫頭們,並二門外的婆子、媳婦們,胡亂給寶玉磕了幾個頭。外邊薛蟠、薛蝌兩個大舅兄擺下宴席,搜羅了幾樣難得的新鮮菜蔬,請了清客相公作陪,邀寶玉吃了一回酒。
裡邊寶釵、探春等人湊了份子,讓柳嫂子收拾了幾桌新巧菜肴,擺在榆蔭堂當中,特特為寶琴、岫煙、平兒三人祝壽。
寶玉從薛家回來,進了角門,在外邊聽見裡頭丫頭嬉鬨,神思恍惚,抬腳正要進去,麝月唬了一跳,寶玉已經成親,怎麼還好和姑娘們一處玩耍?連忙攔著道“二爺,才剛吃了酒,回去躺著歇歇罷。”
寶玉不由一怔,想起從前林妹妹在家時,大家一處說笑,一處玩鬨,何等快活,怎麼如今卻成了這副光景?貴妃姐姐下了諭旨,他娶了寶姐姐,林妹妹搬到莊子上修道去了,眾人還都瞞著他,其實他什麼不知道?
可就算知道又能如何?他終究是辜負了林妹妹!原先他還總說要和妹妹同生共死,眼下林妹妹孤身在外,還不知怎麼煎熬,他卻連前去探望都不能!
寶玉心裡一慟,臉上不由撒下兩行清淚,淚珠滾了滿襟。
麝月見寶玉忽然哭了起來,又急又怕,連忙讓小丫頭將襲人找來。
襲人正在裡頭給平兒斟酒,聽見寶二爺叫她,連忙走出來。迎頭看見寶玉站在花樹下迎風灑淚,眉頭不由一皺,歎了口氣,道“誰給二爺氣受了?好好的過生日,倒傷感起來。”
麝月回道“才從外頭回來,就成這個樣子了,許是在外邊吃醉了酒。”
襲人深知寶玉的性子,想他怕是觸景生情,又犯了呆病,吩咐麝月道“我送二爺回房,你進去伏侍二奶奶。”
麝月料想也無大事,答應一聲,自去了。
不想等酒宴散後,眾丫頭們正在園中嬉鬨,看湘雲吃醉了酒,躺在芍藥花叢間的石凳上瞌睡,碧痕忽然悄悄來找麝月,慌張道“二爺看著不好,花姨娘請二奶奶回去。”
麝月隻覺心頭一跳,追問道“一大早還說說笑笑的,怎麼不好了?”
一邊說,一邊帶著碧痕找到寶釵,寶釵聽說寶玉病了,和探春交代了幾句,徑直回房來。
院子裡哭聲一片,李嬤嬤趴在床前,哭得哽咽難言,一聲接一聲“兒啊”“肉啊”的亂嚎。
襲人見李嬤嬤哭成這樣,也怕寶玉是不中用了,更是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兩眼腫得通紅,似核桃一般。
寶釵輕聲斥道“太醫怎麼說?誰在外邊伏侍太醫開方子?傳話的丫頭在哪裡?可有人看著熬藥的爐子?還沒怎麼樣呢,你們倒自己先亂起來,縱是小病,也能嚇出大病來。就算真的是大病症,咱們這樣人家,還怕醫治不好?先前還不是鬨過幾回,哪一次不是轉危為安了?”
一邊吩咐丫頭攙扶李嬤嬤和襲人到側間休息,一邊讓人去請進太醫的方子來,自己走到床前看了一回,隻見寶玉躺在床上,臉色發白,唇色烏黑,早已是人事不知,隻一個勁地說著胡話,像是在念叨著林黛玉的名字。
一時外邊早有知事的將太醫的方子抄了一遍,送到裡麵來。寶釵接過方子看了,知道不是大症候,心裡一鬆,打發人去王夫人房裡取人參、丸藥,自己仍舊守在寶玉床邊。
本以為不過日,寶玉的病就能好全。可湯藥一碗接一碗灌下去,寶玉仍舊糊裡糊塗,言語遲鈍,認不清人,後來更是連話都不會說了,每天隻會看著丫頭傻笑。
寶釵急得掉了幾回眼淚,請了薛姨媽進來照應,薛姨媽也無其他辦法,外邊薛蟠、薛蝌也進來看視,過不幾天,一並連王子騰等人也知道了,有薦太醫的,也有薦僧道做法的,一一試過,隻都不見效。
闔家正是人心惶惶的時候,那邊東府幾個下人忽然慌裡慌張跑進來,喊道“老爺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