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楚王
六月十九日,路安候封王之事開始進入流程,範恭知為路安候擬封‘楚’王,交由攝政長公主嘉柔行璽授封,再交禮部擬定吉日冊封。
可十七日早朝時不小心在宣德門跌了一跤的禮部尚書許德讓卻以養病在家為由,暫時將此事壓在了禮部衙門。
許尚書此番舉動,引起了個彆官員的敬佩。
如今滿朝唯路安候是舉,隻有許尚書鐵骨錚錚,以這般不配合的態度彰顯了大齊朝堂所剩無幾的士人風骨,可敬可佩啊!
但陳初也沒慣著他,僅僅等了三日,便借著許德讓稱病的由頭,提拔了工部郎中杜兆清為禮部侍郎,接手冊封事宜。
二十三日,一切流程快速通過後,陳初在大慶殿內受封楚王,妻趙氏封楚王妃,蔡氏、陳氏封側妃
消息一出,京畿默然,各地議論紛紛。
掌兵權的樞密使封王,彆說齊國沒有過先例,便是立國三甲子的周國也沒有出現過。
如此權臣,有名有實,當世罕見。
封王當日,朝廷再議大行皇帝喪葬之事,由楚王陳初、權判尚書都省事範恭知、兵部尚書張純孝、工部尚書魯朝季四位重臣護喪,商定各項事宜,並命大齊各路遣人前來參加皇帝葬禮。
自十六日東京生亂,至二十三日陳初封王,曆經七日,消息早已傳遍各地。
相比此時東京城內的風平浪靜,原本與魯王交好的軍頭經過數日準備,逐漸有了異動。
二十四日,河東路威勝軍、澤州軍兩軍彙聚萬人駐於澤州境內天井關,距東京城隻有五百多裡。
雖暫未東來,但其舉動令人生疑。
兵部去文,質問威勝軍節度使祝恇為何私自調兵,後者已讀不回。
見此,陳初按兵不動,兩日後,卻接連有爆炸消息公布。
二十七日,已與官兵纏鬥多年的河北路王彥叛軍,忽在《大齊七曜刊》上發布聲明,言道:國本多事之秋,不願再見兄弟父子相殘、生靈塗炭,河北王彥願率部八千受楚王招安!
此消息一出,各地軍頭無不驚異莫名。
這王彥所部,並非一幫盲聚草莽,不然,當初魯王也不會多年與其糾纏而束手無策。
並且,這王彥的聲明非常耐人尋味他並非受朝廷招安,而是點名受楚王招安.
這則消息尚未消化完畢,二十八日,《大齊七曜刊》再刊一文,這次主角換成了已反叛多年的原山東路官軍歸義軍。
聲明中,歸義軍首領楊安、徐汝賢同樣有感楚王大義,願率部為國驅使。
隨後,兩路‘叛軍’原地駐紮,等待楚王派人前來整編授銜,王彥、楊安、徐汝賢等人已啟程進京,準備覲見嘉柔殿下、楚王。
這.已是大齊立國以來少有的好消息,並且是接連兩樁。
頗有些新朝新氣象、四海歸心的象征意味。
原本那些私下對陳初封王頗有微詞的官員,也不得不心悅誠服。
就連‘臨時工’嘉柔,也籍此收獲了一波聲望。
自古以來,軍功便是上位者獲得崇高名望的不二之選,更彆提是以這種兵不血刃的方式收服了兩路亂軍。
而其他軍頭關注的重點,則在楚王突然間又得了一萬多善戰之士。
如今,淮北軍東京駐軍、淮北駐軍,再加這已經亮明了山頭的兩路歸正亂軍,楚王可控精銳已近四萬。
大齊境內,便是實力最強橫的永興軍折家也不過一萬多馬步軍。
氣候已成的楚王,已不是某一地軍頭能撼動了,除非,天下各軍共剿之。
但各家有各家的地盤,各家有各家的利益,嘉柔殿下雖是女子,卻也占著劉齊正統的名分,無端端誰願觸這個黴頭。
於是,到了三十日這天,屯兵於天井關的威勝軍節度使荊超悄悄率軍回撤駐地,並遣子荊鵬前往東京參加大行皇帝吊唁。
至此,東京內外暫平,風雨飄搖的大齊,在經曆了一場動亂後,反而出現了罕見的四方靖平。
數百裡外的蔡州城,陳景安在節帥官衙值房內接見了周國樞密院機速房的胡佺。
早在去年陳初大婚前,雙方便一直保持著接觸,但這次,胡佺卻帶著情緒,“守謙兄,按說你齊國之事,本不該我置喙,但齊國朝廷封路安候為楚王,意欲何為?”
楚地,橫跨淮水南北,這個封號往小裡說,容易引起周國驚疑;往大裡說,你齊國是在覬覦周國之地麼?
陳景安也沒給這位同年好臉,徑直道:“方才,邦衡隻有一句話說對了。”
“哪句?”
“就那句‘按說你齊國之事,本不該我置喙’.”
“守謙這是不講道理嘛!哪有封號封到他國境內的?楚王改為淮北王更妥帖些。”
“哧~”
陳景安嗤笑一聲,道:“你周國已丟了淮北半壁江山,此時再來糾纏這等細枝末節,不是貽笑大方麼?”
“你!”
陳景安這句戳到了周國痛處,胡佺方才裝出的假惱也變作了三分真怒,可隨後,胡佺迅速調整了心態,沉默片刻,換了一副誠懇語調道:“哎!守謙兄又不是不知,陳公在朝中舉步維艱,你與陳公同出一脈,此事也是他的意思.”
不提周國兵部侍郎陳伯康還好,一說起此人,陳景安當即皺眉道:“議國事莫論私情!再者,數月前,你們臨安日報忽然爆出楚王妾室陳姨娘乃是陳大人走失愛女,便是他的主意吧?”
“呃”胡佺一時語塞。
此事自然是陳伯康的主意,他原本是想借此離間陳初和齊國朝廷,可不想,後來的事態發展完全超出了他們的預計。
見胡佺尷尬,陳景安又道:“咱們各為其主,為國謀事,無可厚非。但偏偏要將婦人拽進大局之中,卻有些下作了!”
聽陳景安說的難聽,胡佺吭哧半天,憋出一句話來,“誰說陳公是要利用婦人了!陳公真有一女幼年走失,那陳姨娘說不定真是他家千金.”
“你當我是三歲孩童麼?騙鬼去吧!”
晨午巳時,結束了與胡佺不算太愉快的會麵後,陳景安輕車簡從出了官衙,準備去城南校場看看蔣懷熊招募新兵的現場。
路過位於衙前街上的股票交易所時,隻見寬闊大廳內人頭攢動,有些人已經排到了外邊。
有交易所夥計站在梯子上,在一麵寫有四海商行、鷺留圩農墾集團等股票的大黑板上不斷更改著股票價格。
陳景安駐足看了一會,隻一刻鐘時間,便眼睜睜看著四海商行的股票從十三貫一百零七錢漲到了十三貫七百二十錢。
鷺留圩農墾集團也不遑多讓,在這兩支股票的引領下,四通客運、漕記河運、朱家築料等股票全線飆漲。
這已是定例了,每逢淮北軍征戰獲勝,便會在蔡州交易所引起一回股票暴漲。
如今,盯著股票價格的淮北商戶,獲得前線消息的速度比起府衙也慢不了多少。
六月十七午後,淮北軍控製了東京城,六月十九的辰時,府衙得到了消息。
而商戶們,僅僅比府衙眾人晚了一個多時辰,便通過他們合資建起的消息渠道獲知了此消息。
信息反映到市場上,便是商戶們哄搶四海商行、鷺留圩農墾的股票,繼而導致了價格大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