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國藩便是李騾子,國藩表字,乃陳初所贈,聽起來比李騾子文雅多了,貓兒雖然不完全清楚李騾子的具體差事,卻知他和李科近年來幫官人做了很多大事。
divcass=”ntentadv”如今,兩人先後入京,似乎有點風雨欲來的意思。
“不曉得,想來是王爺登基在即,擔心有人搗亂?”
蔡嫿緊接又罵了一句,“李科這小子,如今嘴嚴的很,這回在我麵前都沒有透露任何風聲。”
翌日,三月十八,日上三竿。
阿瑜醒來時,一摸身旁卻摸了個空。
緩緩睜開眼,望著斜斜映入室內的陽光,和陌生的擺設,阿瑜有一瞬間的迷茫。
身旁沒有念兒、沒有叔叔,就連篆雲都不在,一刹那間,阿瑜甚至以為自己做了一場跨越十年光景的大夢。
可隨後,略微酸疼的腰肢、身側尚留有餘溫的被窩,讓她憶起昨夜幾度癲狂,那種不真實感才漸漸消失。
以為陳初已經上值,阿瑜忽然有點悵然若失。
幾息後,房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阿瑜側頭一看,卻是已經穿戴整齊的陳初走了進來。
阿瑜莫名鼻子一酸,竟流出了眼淚。
陳初愕然上前,尚未開口,阿瑜已掀開被子,跪在床上一把將陳初抱了。
“大早上的,怎忽然哭了?”
陳初邊輕撫阿瑜細膩後背,邊奇怪道。
阿瑜卻哽咽道:“方才.方才睜眼不見叔叔,我還以為.以為這些年是一場夢呢。”
文藝女青年,多愁善感,這也能哭一鼻子
陳初溫言哄了幾句,又道:“本來今日想帶你在城內逛逛,可城裡來了客人,我需應酬一番,先讓小乙送你回府。”
阿瑜很是有點不舍這獨處時光匆匆結束,可她不會像玉儂那般撒嬌,也不會像蔡嫿那般‘我偏要跟著你’,最後識大體的應道:“嗯,叔叔做事小心,阿瑜這就回府了。”
晨午巳時二刻,阿瑜的馬車離開了弄魚巷。
陳初在外宅院內獨自坐了一會,不多時,李騾子和李科一同走了進來。
“王爺,客人昨夜宿在城南五十裡新津驛,按腳程算,今日傍晚即可進城。”
李科稟道,陳初以食指輕扣桌麵,問道:“摸清對方有多少人了麼?”
“臨安陳公提供的情報非常粗略,隻知有人欲對王爺不利,經一路偵查,目前確定的,對方有二十二人扮作商旅,分為兩路一前一後入京.”
一直沒說話的李騾子卻補充道:“對方異常警覺,屬下不敢太過接近,以免打草驚蛇。刺客興許還有旁的人手,尚未被屬下發現。以屬下之見,王爺近來少出門為妙。”
陳初不由哈哈一笑,道:“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
李騾子一聽便知陳初不打算接受軍統的建議,便接著道:“經屬下多方打探,一直和刺客保持著十裡距離的那一家人,已可大體確定乃劉齊禮部尚書許德讓遺孀張氏,及其許家子嗣.”
“許德讓?”
陳初思索了一下,才想起此人是誰,可緊接又疑惑道:“她們一家一起來了?”
方才聽說許家人始終和刺客保持著十餘裡的距離,自然引人聯想,這許家人和刺客有關係。
可聽說對方連子嗣都帶過來了,陳初不禁又對自己的判斷產生了懷疑.若許家人此行就是為配合行刺,按說不該帶子嗣啊!
這麼做,一旦事情敗露,他們一家豈不是要被一網打儘。
李科馬上猜到了陳初的想法,當即道:“王爺,帶上一家老小,才容易讓人放鬆警惕!就像屬下,能和刺客同行一段、近距離打探,正是因為帶了妻兒,他們才對屬下沒有了戒心!楚王休要低估許家人心裡的怨恨,當年許德讓甘願撞死於大慶殿之上,家門死硬做派便可窺見一斑!此次,許家賭上一家性命來謀害王爺的可能性,非常大!”
陳初不由陷入了沉默,李科卻對李騾子連使幾次眼色,示意後者開口說點什麼。
幾息後,李騾子一拱手道:“王爺,若許家此次真和行刺一事有關,懇請王爺,斬草務必除根,許家後人不可再放過一個!”
潛台詞是,當年王爺仁德,放過許家一家.如今看來,到底還是留下了隱患。
當日午後,王府見性園。
“出府後,不得對人亂說府內之事,此事我阿姐準備親口告訴姐夫,你休要走漏了風聲。”
嘉嫆送太醫出門時,著意囑咐一句,又塞給對方一錠銀子。
那太醫忙道:“殿下放心,微臣曉得,府內之事,出府後微臣不會吐露一言。”
“那便好對了,往後莫喊我殿下了。”
送走太醫後,嘉嫆回轉阿姐房內,卻見嘉柔正憑窗眺望院內春景,嘴角攜了一絲恬淡的笑容。
嘉嫆湊上前去,嘿嘿一笑,伸手輕輕撫了嘉嫆的肚子,小聲道:“阿姐,這回一定能誕下個男娃娃”
嘉柔溫柔一笑,隻道:“但願吧。”
月初,嘉柔月事未至,今日嘉嫆特意請了名當年便與姐妹有過數麵之緣的老太醫來府中看診,此刻終於確定,嘉柔腹中正在孕育著一個小生命。
不過,比起玉儂有孕後的大張旗鼓,嘉柔這邊卻將消息瞞的死死的。
無外乎和性格有關,早年在宮中生活、如今在王府也和大夥有點格格不入,嘉柔已經小心翼翼慣了。
“阿姐,待姐夫回府,你該趁機開口,為你這院子親自挑選幾個丫鬟婆子.你看,你這裡冷冷清清的,像冷宮似得。”
“我習慣了.”
嘉柔嘴裡說著習慣,實則另有原因。
貓兒自然不會專門苛待嘉柔,不給她的園子配備應有下人.隻不過,那些遣來的丫鬟婆子,要麼出身於貓兒屋內、要麼是從蔡嫿那裡調來的,嘉柔戒心甚重,自是不想用彆人養出來的丫鬟。
今日前來看診的是府外太醫,而非常住王府的王女醫,也是同樣原因。
這邊,嘉嫆一直眼巴巴盯著阿姐的肚子,口中念念有詞,“滿天神佛保佑呀,這回一定讓阿姐生出一位小王爺然後快快長大,給姨母我撐腰!”
或許是因為虎頭自小隨著陳初一起長大、也或許是因為虎頭的姐姐是王府正室,總之,她能理直氣壯的對陳初喊哥哥。
可嘉嫆卻喊不出口嘉嫆這些年雖姐姐擔驚受怕過、顛沛分離過,如今自是十分渴望阿姐能誕下一名男嬰,為她們這群失去了父兄的姐妹庇佑。
姐妹心意相通,嘉嫆絮絮叨叨念叨的同時,兩人幾乎同時想到了當年的父兄。
卻見嘉嫆左右看了看,見左近無人,才小聲道:“阿姐.我偶爾聽人講,當年兩位兄長奪嫡之事,都是姐夫害的!還有人說,是姐夫害了父皇!”
兩位兄長奪嫡時,嘉嫆年紀尚有,她不但和兩位兄長感情淡薄,便是和父皇一年也就能見上幾次麵,如今連他長什麼樣都模糊了。
正因為這個原因,她才能以相對平靜的語氣問出來。
可嘉柔一聽,頓時臉色大變,連忙轉身關上了房門,這才對嘉嫆低聲斥道:“你胡說些什麼!父皇駕崩那晚,我就在宮中,那時你姐夫還沒入京,他如何害得了父皇!”
“我也不信的”
嘉嫆連忙解釋了一句。
嘉柔臉色這才好看了一些,隻聽她又道:“外界那些傳聞,都是南朝皇帝為了離間你姐夫和齊國舊臣,才故意散播的.下次你再聽人胡說,便讓前院翁管事把人拿了治罪!”
見阿姐反應這般大,嘉柔弱弱道:“阿姐莫生氣,往後我再也不胡說了。”
嘉柔不由心軟,沉默幾息後,才緩緩道:“阿姐處處小心,才能帶著你們求活於世。他不僅是阿姐的夫君,還是綿兒的爹爹我們姐妹身為前朝遺孤,若飄零江湖,早被人當成獵奇之物圈養起來了,這天下,隻有你姐夫才會這般待我們眾姐妹,往後外間那些混賬話,可不能再帶入府內了。”
“嗯。”
嘉嫆乖乖點頭,但藏在心中那句‘若外界傳言為真,阿姐怎辦’的話,終究沒有勇氣問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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