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整整一百零三座高大到令人恐懼的“死神”,關鍵是,他們不是廟宇裡麵的雕像,他們是活著的死神,因為他們腳下的“屍牆”,就是他們編織而成的壯麗史詩,死亡的篇章吟唱在這方天地。
天呐!
怪不得魏軍那麼絕望!
跪得那麼謙卑和徹底!
任誰處在這般死神吟唱、地獄凝視的絕境之中,都要陷入人性道德的淪喪。
任誰看到回家的路,被死神駐守和封鎖,都要丟掉一切禮義廉恥,跪舔死神的腳趾。
彆說這些被死神針對的魏軍,就連蒙武和王賁這兩個跟死神同一陣營的人,都想匍匐跪地祈禱。
哪怕理智告訴他們,死神不會惦記他們的性命,可他們真的怕,發自內心和靈魂深處的害怕。
“是蒙武和王賁兩位將軍嗎?請上來一敘!”王陳的聲音,如同天神一般震顫這方天地。
可對蒙武和王賁兩位而言,這不像是天神的聲音。
而更像是一位端坐在無邊死亡和地獄深處的王座之上的死神之王在呼喚他們,這位神祗掌管生死,這位神祗子在通知他們爬上“屍牆”。
可他們兩慫了,他們真的不敢。
“你們兩在乾嘛?要我去請你們上來?”
“你們是將軍!是我大秦的將軍!區區屍體都怕?”
王陳十分不滿意,對這兩個秦軍中堅將領的表現很失望。
“末將,末將這就上來。”
是啊,他們是大秦之將,區區幾萬屍體而已,怕什麼!
當年武安君可是有坑殺四十萬,手上有終結百萬性命的記錄。
可是,蒙武和王賁還是心裡犯怵。
因為,當年武安君的殺敵場麵,好像跟這個,不太一樣。
武安君是好吃好喝,半夜夢中送走,走的時候也是整整齊齊,還厚道的給了土葬。
你長安君,這樣是不是搞得太陰間了些。
王陳沒有讀心術,不知道蒙武和王賁在內心詆毀自己,不然高低得給這兩人上點強度才行。
兩人顫顫巍巍的騎馬而上,他們感覺自己座下寶馬似乎也在腿抖。
他們沒有感覺錯誤,這兩匹寶馬確實在腿抖,因為它們也看到了很多同類的屍體,馬蹄時不時還能踩到馬頭或者馬腿。
物傷其類!生命都恐懼死亡!
生命走向死亡,不可避免。所以,與死亡本身想比,對造成死亡的罪魁禍首,更是覺得恐怖無比。
兩人登上“屍牆”之後,居高臨下的四處看看。
看到滿地的魏軍跪在地上,秦軍團團圍住。
看到“屍牆”兩邊截然不同的場麵對比,一邊冬日寂寥,萬籟俱靜,一邊血腥汙穢,死氣縈繞。
也看到夕陽在給大地留下最後一絲餘輝後,悄然遁去,好似在說,哥到點了,剩下的就交給月亮和星星負責。
當然,最吸引兩人注意的,還是一動不動,似乎睡著了的一百多尊死神。
“蒙武王賁)拜見君上!”
兩人對王陳早已沒有任何不敬之心,來到王陳跟前,快速翻身下馬,忍著身體的不適,跪在血汙和屍體上麵。
“起來吧。”王陳淡淡的說道。
兩人老老實實的磕頭幾次,才起來看著王陳。
卻沒想到,在場所有人,竟隻有王陳一身白衣,未有一絲絲染紅。
其他人,血衣結痂!
就連蒙武和王賁自己都因為殺伐而如此。
場麵有些詭異!
殺生最多者,血汙不敢沾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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