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今晚就要履行合約。,
謝淮舟的拇指在白瓷杯上摩挲了一下。,
“這幾天你都可以睡在自己屋子裡,適應一下。”,
顧謹亦多少鬆了一口氣。,
除了楚小年,他已經很多年沒有跟人同床共枕了,何況還是一個強大陌生的alha,他確實需要做個心理準備。,
但他很快就看見謝淮舟站了起來,走到他麵前。,
謝淮舟很高,站著的影子幾乎把顧謹亦整個籠罩其中。,
他又聞到了海風的味道,s級的alha信息素極具侵略性,哪怕謝淮舟什麼也不做,他的信息素都如同沉睡的猛獸,讓人不敢忽視。,
顧謹亦不知道謝淮舟要做什麼,有點茫然地抬起頭。,
但很快他就知道了。,
謝淮舟的手指輕輕捏住了他的下巴,手指是冰冷的,跟謝淮舟這個人一樣。,
但他的吻卻是溫熱的。,
謝淮舟親了他的額頭,純潔得像是睡前的童話故事,一觸即離。,
比起渾身僵硬的顧謹亦,謝淮舟堪稱輕鬆自然。,
“我希望你能快點適應,這次是額頭,但你要知道我不可能永遠隻給你晚安吻。”謝淮舟說道。,
顧謹亦讀懂了他的暗示,臉上不受控製地紅了紅。,
他拘謹地點了點頭,“我知道。”,
謝淮舟後退了兩步“晚安。”,
客廳裡的燈熄滅了。,
顧謹亦回到自己的房間,反鎖上門,才虛脫一樣倒在了床上。,
因為還沉浸在剛剛的震驚中,他沒有意識到這個房間完全是按照他的喜好布置的。,
他摸了摸自己的額頭,那個吻的觸感好像還殘留在那裡。,
他從沒有像今天這樣清楚地意識到,他的未來已經與一個alha緊緊地纏繞在了一起。,
他的人生已經徹底被改寫了,就從此刻起。,
,
而在另一邊,謝淮舟也回到了自己房間,剛解開袖口,撤掉領帶,放在桌上的光腦就響了起來。,
他點開一看,他堂弟謝柯的傻臉就迫不及待跳了出來。,
謝家跟他一輩的兄弟姐妹不少,但是隻有謝柯從小就關係不錯,所以謝淮舟對他的容忍度一向比彆人高。,
考慮到最近他把一部分工作推給了謝柯,謝淮舟心懷忍耐地按下了接聽鍵。,
果不其然,光腦一連接,謝柯就在那邊大呼小叫。,
“謝淮舟,你個沒人性的終於接電話了,”謝柯憤憤不平地嚷嚷,“知道我在哪嗎?我這個點還在謝氏的大樓給你打工,你的良心有沒有點作痛!”,
謝淮舟冷漠地係上睡袍的扣子“沒有,有事快說,不然我掛了。”,
“彆掛彆掛,”謝柯從光腦裡賊眉鼠眼地往謝淮舟房間看,繞了一圈卻沒看見自己想看的身影,也沒看見一點ega的私人物品,納悶道,“怪了,我嫂子呢?你今天不是特意趕去g6星接他去了嗎?”,
謝淮舟頓了一下,“他睡在隔壁。”,
“蛤??”謝柯懷疑自己耳朵出了問題。,
臥槽他工作到半夜到底是為什麼,不就是因為同情謝淮舟單身多年好不容易有了老婆,他才舍己為人地分擔了工作嗎?,
可現在謝淮舟卻告訴他,他新上任的嫂子,睡在隔壁。,
“謝淮舟,你特麼羊痿……”謝柯臉都扭曲了,“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給你推薦醫生,真的,彆不好意思。”,
謝淮舟瞬間黑臉“滾!”,
謝柯翻了個白眼。,
“不是,你有沒有搞錯啊,你都暗戀人多少年了,現在好不容易把人騙到手,你不趁機培養感情你當什麼柳下惠,”謝柯覺得自己簡直是苦口婆心,“何況你還真的有病,啊我不是罵你,你那個缺失症有多嚴重你心裡也清楚。”,
謝淮舟沉默了一瞬。,
當初他的缺失症發作的時候,謝柯沒少為他跑上跑下,急得嘴上都冒泡。,
謝淮舟坐到了沙發上,點燃了一支煙。,
“我不想嚇到他,他對我一無所知,對他來說,我隻是一個陌生又危險的alha,”謝淮舟反問謝柯,“你會喜歡一個強迫你結婚的人嗎?在你的伴侶去世才兩個月以後。”,
謝柯失語,嘀咕道“平時搶生意沒看你這麼有節操,一麵對顧謹亦你倒是立地成佛。”,
但他也拿謝淮舟沒辦法,隻能煩躁地撓了撓頭發。,
“隨你,我又不能幫你談戀愛,”他悻悻道,但過一會兒又嘿嘿一笑,“那你什麼時候把嫂子帶出來跟我見一麵,我可太想見他了,要不要我幫你美言兩句?”,
謝淮舟彈了下煙灰,“閉嘴,你要敢在他麵前瞎說就殺了你。”,
謝柯“嘖”了一聲,戀愛中的alha果然蠻不講理,對自己親愛的堂弟也痛下殺手。,
但他停了一會兒,覺得謝淮舟也不容易。,
他其實也是去年才知道謝淮舟居然一直默默暗戀一個ega,更慘的是這個ega居然已經結婚了,想一想他都替他哥蛋疼。,
“哥,”他的聲音變得正經起來,“還沒恭喜你,終於得償所願。”,
謝淮舟卻沒應聲。,
得償所願嗎?,
他又想起那天在楚家的彆墅裡,顧謹亦與他分坐兩邊,明明中間隻隔了不到三米的距離,卻像隔了一整條銀河係。,
而顧謹亦看著他的眼神,充滿了陌生與防備。,
所以他才會問顧謹亦“你希望我說什麼呢,說我對你一見鐘情,所以想趁人之危娶你回家?”,
其實他就是趁人之危。,
他把他的私心掩蓋在了信息素缺失症的背後,明知道顧謹亦失去了伴侶,正處於最脆弱的時候。,
他卻沒有當他的救世主,而是當了一個趁火打劫的混蛋。,
謝淮舟揉了揉眉心,不想再跟謝柯廢話“掛了。”,
他關閉了光腦,隨意扔在了桌子上。,
沒有了謝柯吵鬨的聲音,屋子裡充斥的紅茶味道就愈發明顯——這是他缺失症發作後,醫生特地為他配製的仿真信息素,是根據他的身體數據嚴格調製出來的。,
在沒有和顧謹亦見麵的時候,這樣的香氣似乎能給人以假亂真的錯覺。,
但是現在有了真正的紅茶味對比,冒牌貨的區彆就陡然變得明顯。,
謝淮舟按滅了煙,坐到了窗邊的沙發上。,
他又想起了四年前楚覓雲婚禮上的顧謹亦——穿著剪裁得宜的白色禮服,矜貴優雅,像朵含苞待放的白玫瑰,漂亮得讓人過目難忘。,
連賓客們都忍不住往他身上多看兩眼,暗自感歎楚覓雲抱得美人歸,豔福不淺。,
而他那時候坐在最為特殊的主桌上,作為在場最為尊貴的客人,始終麵色冷淡,隻是遠遠望著顧謹亦和楚覓雲交換戒指。,
沒有人知道,其實那一刻他想的是——如果他當著所有人的麵把這個ega搶走會怎樣呢?,
沒有人可以阻止他。,
楚覓雲就算拚上整個楚家也是蚍蜉撼樹。,
他完全可以把這個ega藏起來,放在隻有自己能找到的星球,讓他隻對著自己一個人笑。,
可他最終什麼也沒做。,
他安靜地旁觀了整場婚禮,然後獨自回到了白帝星。,
也就是那一年,他的花園裡突然種滿了風鈴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