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話,文搏笑著搖頭,再也不看那人,一步步朝著大廳中央走去。
這下沒人攔他,所有人紛紛不由自主的為他讓開位置,直至文搏走到中間將一把太師椅提起擺到中心位置,坐下。
“我是文搏,搏鬥的搏,來禪城見葉問葉師傅。”他提也不提剛剛的鬨劇,大馬金刀坐在太師椅上,目光掃過所有人都覺得像是被猛虎盯上,紛紛扭過頭躲避文搏的眼神。
一線天和翁師傅此時後知後覺,他們剛還在懷疑人生以為碰著硬功高手,誰知道眨眼間那人就被打斷肋骨在地上打滾。接著被文搏打暈的獐頭鼠目漢子一眼就能看出是那“文博”同夥,這兩人居然串通好了做戲來平息眾人疑惑。
千算萬算沒想到真文搏來了,還沒出手就被一線天打成重傷,當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而禪城的武師們也看出前塵經過,頓時羞愧的無地自容,終日打雁竟叫雁啄了眼,他們今日遇到這人一看跟通緝令毫無二致,又頗為客氣豪爽,大夥心想人敬我一分我敬人一尺,於是設席擺宴想要慶祝一番,不料是個騙子。
反倒是真文搏出現,大夥見著真人多了幾分懷疑,光看這煞氣,這凶戾,確實像是能乾出吊死皇帝的煞星,就是樣貌差距跟通緝令上也差太多了。
幾次眼神交流之後,就有人站了出來。
“這位兄台,不是大夥不信你啊,可你樣子跟通緝令上根本不像,而且也太年輕了。能打敗宮老前輩的高手,不該是你這模樣。”壽哥作為禪城武林裡數一數二的人物,當仁不讓的出來質疑。
翁師傅在一邊腹誹,你們之前怎麼不見著跟那個騙子對質一下,這會見著真人反而出頭了?
文搏也不惱,淡然的望向壽哥,問道“那你要怎麼驗證?”
“還望兄台能露一手讓咱們開開眼界,若真是文大俠當麵,我阿壽定然奉茶賠禮道歉!”壽哥被文搏一眼看去,下意識的就要往後退,馬上回過神來一咬牙,擺出架勢竟然直接要挑戰文搏。
壽哥其實腦子清醒好使,其實確認了七八分文搏身份,可他們剛剛在文搏麵前丟了人,現在隻得強撐著找回些場子,否則南方武林見麵就落了下風,以後傳出去禪城的武師也不要混了。
因此壽哥作為領頭的必須跟文搏搭把手,不論輸贏,至少麵子上過得去,而不是打都不打就甘拜下風。
文搏看了他一眼,絲毫沒有跟他動手的興致,便用眼神示意一線天。
一線天接到暗號心領神會,立馬站出來擋在兩人中間,平時一線天都不好意思叫比他小的文搏師父,但這時候可不含糊,開口說道“想見識我師父的本事,我看你還不夠格,入廟拜佛……”
說到這,一線天突然卡殼,從口袋裡掏出張小紙片,看了一眼後接著說道“入廟拜佛,得先進山門,要見真佛,得先過我一線天!”
這話讓大家聽著直呼傲氣,倒是頗為相信一線天就是本人。他們聽聞文搏一路上的所作所為,對文搏反倒是不太熟悉,因為文搏離開津門後很少出手,傳聞隻知道他殺性大。
一線天卻揚了名,槍挑李景林,拳問孫祿堂,當真是威名赫赫,也跟傳聞裡描述的年輕後進模樣相符,很靚、很冷、很颯。
這麼說,要是一線天先來這裡報上名頭,大夥都不會懷疑。
隻是加上文搏反而使在場很多人拿不準主意,隻有幾位厲害人物從文搏拋擲騙子那一手看出些名堂,不是高手絕做不到那般舉重若輕。
而其他人懷疑文搏身份的原因也很簡單,為何?文搏太年輕,樣子跟通緝令差彆太大。
雖然文搏身邊的同伴們並不關注文搏外貌,實際上文搏樣貌堂堂。
劍眉星目棱角分明,儘顯陽剛之氣不說個子高大體魄雄健,說是紅遍滬上的明星都不為過。可要有人說他是個很厲害的武師,大夥心裡就直打鼓,哪有練武的還這麼靚仔?你當人人都是葉師傅啊?
想起葉師傅大家心頭窩火,這家夥看著天天開會很是不耐煩,於是時不時溜號跑路,這會還在樓上高臥而睡,下麵這麼大陣仗也不出現。
再說一線天說完台詞,半路還看了小抄,大夥覺得很是威風,可翁師傅滿臉古怪——這話他好像聽過啊,當時文師傅跟馬三在登瀛樓動手,說的就是這番話,稍有改動怎麼讓一線天喊出來了。
這算是文搏閒暇之餘的一點惡趣味,不但把馬三打死了,還偷了他的台詞。偷了台詞自己用不夠,現在讓一線天又來一遍,若是馬三泉下有知,隻怕當場就得氣得活過來。
不過一線天劃下道來,要接下壽哥,大夥自無不可,紛紛讓開空間以免誤傷。隻有文搏神在在的坐太師椅上不動分毫,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壽哥覺著自己受了輕視,捏緊拳頭略一拱手,就要出招。
一線天同樣走過場一般行了個禮,拳頭一揚,在場諸位立馬看出這是形意拳的架勢,所謂脫槍為拳,一線天動作一擺,要是拿上一杆大槍,那就更對味了。
“請!”兩人齊齊出聲,然後同時動手出拳,一開始就毫無試探,殺招儘出!
“壽哥練的蔡李佛,剛中帶柔正好克製此人形意拳,若他真是宮老前輩和神槍李傳人,用形意和八極都討不了好,倒是八卦掌滑不留手,壽哥不好對付。”禪城武師們眼光都還不錯,見著兩人架勢就分析出個大概,話裡話外還是頗為認可一線天。
“沒錯,到底年輕了些,形意拳猛進猛打,對蔡李佛拳不好打。”有人附和,想著應該是一場龍爭虎鬥,他們心裡對一線天的身份更加確信,單看這一手八極拳和形意拳的功夫就知道了。
並且禪城的武師們心裡也鬆了口氣,壽哥功夫他們是知道的,如今站著風格克製的優勢,不說穩穩拿下,也是不輸於人的局麵。看來北邊傳得震天響,真打起來大夥還是差不太……
“砰!”不知道是大廳裡第幾次悶響,禪城的師傅們心裡念頭都沒轉完,必武兩人甫一交手便分出了勝負。
壽哥躺在地上,就是那熟悉的金碧輝煌吊燈好像不太牢固,隨時會掉下來,片刻後他才意識到這是自己腦子暈了——因為幾個武師俯身緊張的看著他,壽哥瞧著他們也在打轉。
“怎,怎麼一招就分了高下啊?!”有人圍著壽哥獻殷勤,也有人難以置信的低呼出聲。
“不講武德啊!你練的什麼形意拳?怎麼拳是虛招摔是殺招,你雖然贏了壽哥,可形意拳哪有這一招?!”
原來兩人一同衝向對方出拳,各自都是威勢凜凜毫不退避的姿態,一線天更是雙眼緊盯壽哥麵門瞄準了出拳,不料拳頭出到一半一線天身子突然一矮,攔腰抱住壽哥就地狠砸,壽哥身在空中根本沒反應過來,再一睜眼已經看著天花板上的吊燈了。
另一邊,一線天聽見眾人疑問,不用看小抄也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這是我師父創的蟒形拳,可謂是形意拳裡集大成者。算是北方來的小拳種,大夥沒聽過很正常,一代隻傳幾人,我和老翁就是這一代的傳人了。”
翁師傅心裡已經罵開了,師徒倆好不要臉,初次見麵時,文師傅你可不是這麼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