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人的壓力四方八麵擠壓而來,兩柄流星錘輪轉起來如狂風驟雨,瞬間把任少名的行跡隱匿,在文博視線看來,他眼前隻剩下那巨大的流星錘化作的密不透風的狂瀾,無論文搏如何觀察竟然都看不出分毫機會。
“下一刻,如果我不逃,就會被打死!”尖利的嘯聲在文搏靈台炸響,劇烈的警示他到了生死關頭。
麵對如此危機,文搏反倒靈台清明,觸摸到了武學的第二層境界——入微。
雖然隻是靈光一閃,但是文搏有一種全新與新生的感覺充盈全身,體內真氣不再是根據他的思維意誌運動流轉,一切發乎自然,就像天道至理一樣本就該如此運轉,哪怕他不去刻意催動,也靈動如意。
因此文搏將眼前的一切都映入心靈,忽然明白了在上個世界中極烈之槍的破一切諸圓的更深一步奧妙——任你萬般變化,我隻一槍刺去。
而這一槍,正是任少名真氣運轉間那時隱時現的破綻。
任少名隻覺得眼前之人氣質突然一變,從針鋒相對的礁石化作了輕拂的秋風,讓他這般滔天巨浪瞬間找不到目標,心頭大驚之下任少名如何不知對方有問題,手中流星錘舞得更急,化作一團虛影,狠狠砸向文搏腦門。
然而烏金色的光芒突然出現,在密不透風的兩柄流星錘中鬼使神差的避開一切攻擊路線,直刺任少名眉心。
這時候任少名方才驚覺,完全想不明白對方怎麼做到突破他的攻擊,可是此時退卻必定被文搏像是附骨之疽一樣緊貼著跟上,流星錘一旦停下就再難揮灑自如。
因此任少名鋼牙一咬,以同歸於儘的姿態再次催動真氣,轟然砸下。
“鋥!”
一聲刺耳的嗡鳴響起,任少名腳步愈發急促豬突猛進,一下子越過數丈距離衝向前去,文搏就像是飄蕩的落葉每一步都恰好躲開任少名的流星錘,那本應該刺向任少名眉心的虎牙忽然不見了蹤跡。
“輸了?!”傅君婥攬著寇仲和徐子陵,她沒想到之前神威凜凜擊退宇文化及的文搏在任少名麵前竟然接連後退。
不想寇仲快言快語,大喊道“他的腳印!”
傅君婥還在納悶什麼腳印,徐子陵已經解釋道“青泥鰍每一步都踏在文大哥退去的腳印上!”
傅君婥顧不得評價徐子陵給任少名取得外號,看向被踏碎的青石地板,果然任少名每一步都重複了文搏退去的腳印,一個驚人的猜想在傅君婥心中浮現,這樣的料敵先機之能,豈不是正合弈劍術的真諦?
文搏當然不會弈劍術,卻是在摸到入微境界後將任少名可能做出的應對預料到了,然後通過出槍牽引讓任少名摒棄其餘選擇,最後隻能按照文搏走出的路線前進。
這樣的結果顯而易見,原本盛氣淩人的任少名一下子失去主動,他豈能不知自己落入文搏的節奏當中,立刻便要脫出桎梏,不想當他最後一步踏出,胸前檀中隱隱作痛。
“什麼?!”震怒之下一道血箭飛濺而出,任少名顧不得再多,猛然收攝真氣就要疾退,因為他發現不知何時對方已經停下腳步,手中那杆烏金色鋼槍就輕巧的被單手握住直指前方,不偏不倚的等著自己撞上。
以任少名之能亦被這招威嚇停止,如同飛馳馬車一般的強壯身形立刻止住,讓他排山倒海的攻勢為之一滯。
文搏最完美的殺招眼見沒能立功,任少名心中勝券在握,隻等略微平複氣息重整旗鼓就能將眼前敵手殺死。
正在此時,任少名突然感到背後一陣冰冷刺骨的寒意讓他靈台中發出尖嘯。
“不好!”任少名瞬間意識到有人偷襲,他本能的掄起流星錘就要卷起狂風遮蔽自身,可莫名其妙的一刹那遲滯感讓他停頓了不到一息,然後一隻纖細白皙的小手輕輕按到了任少名的背心。
勁力一吐,任少名五臟六腑發出悲慘的哀鳴,鮮血頃刻間從他七竅噴射而出。
“轟!”
流星錘猝然落地,將破碎不堪的青石地麵再次打成粉末,前一刻還威風凜凜的鐵騎會主,“青蛟”任少名就像一條被抽去骨頭的泥鰍一樣轟然跪倒,吐出了最後一口氣。
隨著入微境界帶來的特異之感消散,文搏尚在回味剛剛那種超凡脫俗的感覺,就見著修長的身影亭亭玉出現在文搏麵前。
正是婠婠負手而立,一派高手氣度,全場驚訝得說不出話,萬萬想不到不顯山不露水的“慈航靜齋傳人”出手如此果斷,竟是一擊將任少名擊斃當場。
聲音都消失了片刻,接著助威喝彩之聲驟然爆發,鐵騎會成員驚恐萬狀,根本沒人敢上來說什麼報仇,紛紛抱頭鼠竄再不見蹤影。
“這,這是慈航劍典嗎?”同樣有人覺得好像不太對勁,例如宋師道就有些疑惑,他的父親宋缺以前提過幾次慈航靜齋的無上絕學慈航劍典,作為傳人“秦川”所學定然就是這門絕學,可是施展起來怎麼感覺一點也沒有堂皇大氣的佛道氣度,更不見劍招,倒像是有點兒狠辣陰險呢?
宋玉致則是剛剛回過神,明明她聽見婠婠說以多打少勝之不武,怎麼第一個衝上去偷襲了?
文搏看出有人覺得婠婠出手偷襲有失身份,他自然不是迂腐之人,正義的多打少從沒少乾。但為了避免彆人懷疑婠婠身份,他立刻裝作查探任少名生死,悄悄以腹語傳音道“你得說點什麼。”
婠婠一愣,都贏了還說什麼?
文搏見她沒回過神來,心知魔門估計從不覺得這樣做有何不妥,但是文搏也不能暴露他早就知道婠婠根本不是慈航靜齋的人,隻得找了個借口說道“以高聲行義舉,才能作為榜樣以儆效尤,你師父難道沒教過你嗎?”
婠婠何等機靈,馬上恍然大悟,心道不愧是佛門,這麵子功夫當真犀利。
於是婠婠催動真氣,聲音傳遍全城,“鐵騎會任少名業已服誅,隻誅首惡,餘者教化,且將鐵騎會資產充公濟貧,以彰我正道慈悲!”
歡呼聲愈發熱烈,整座江陰城都像狂歡一樣。
“這下對味了,想來是不忍文先生陷入危機,秦先生方才出手,而且看樣子是她第一次殺人,有些失措,真是宅心仁厚又悲天憫人呀。”宋師道聽見這堂皇大氣的宣言,一下子找到了熟悉的味道,再一回顧婠婠之前舉動,自己就替婠婠找到了理由。
你看佛道兩家配合默契擊殺任少名,然後將鐵騎會產業分給窮苦百姓,還慈悲心腸的沒有追究鐵騎會成員,果然正大光明,不愧是正道魁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