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馬奇,其實你能理解,我反而才會去跟你講,但理解了,便也不用講,我知道你或許想譴責我吧,想指控我也可能,
那就這麼去做吧,‘吃’了我後,誕‘生’於我,有所憎,有所省,到這一步,走你自己的路,能戰勝於我,讓我無法再乾涉你。”“許衡”咀嚼著,吞下,開口斷斷續續的,在進食中說著。
“哈,哈哈哈!原來,您是這麼想的?您可有夠‘虛偽’的,想置身事外?您的意思,就是打一開始,就隻想做一個局外人是嗎?
讓我們組建成互幫互助的‘家庭’,讓男魅魔獨立,去對每一個人循循善誘,讓我們看到更廣遠的世界,但是同時埋下一個個刀口,
在時機成熟之時,再讓我們自己把自己趕走?與您本身做一個切割?好啊好啊,怪不得,您原來一直是第三視角來看待這些我們投入到第一視角的事情的啊,
把我們聚攏成一團,再扔出去,靠近我們,是為了讓我們離您更遠,一個個的找到所謂出路,就不用再束縛您了,您本不願管,但又不得不管,真是道貌岸然的您啊,
您不願是一個男魅魔,不願是誰者的什麼人,甚至不願是什麼‘人’,但是依然想參與到世界的運作,卻希望所有人看一眼,就能忘記您,去靠近任何人,可實際隔絕所有,不願去承擔任何的因果和鏈接,永遠淡漠的第三者,這不可能,故而您會給自己加於各種束縛,
所以,一切的一切,所謂感情與關係,在您這裡,都是虛假的?都是即使存在,但都不用去體會的是嗎?”馬奇激動地顫抖,慘笑著吼著,條理如此清晰,他似乎真地觸摸到了那個人的具形。
那個謎底的一些答案。
可越去觸碰,越去探知,那個人在回憶中的形象卻愈發模糊起來,他似乎還在這,但隨著對此人的感受越多,反而變得越虛幻。
找到的越多,越細致,卻也消失的越多,越抽象,不能去感同身受,如星空中飄忽的懸星,再如何模擬,再如何賦予,再如何共情,都太遠了。
而就因為越發地想靠近,陷了進去,最終在那漫長的,虛無的距離,黯然神傷。
馬奇甚至有一種錯覺,好像現在去觸碰“許衡”,自己就會摸空似的。
他是否真地作為一個生靈存在過,存在於此,那些過去的形象,宛如一個背景,一個客觀的印記。
而這對於馬奇,能代入,能感受到的,唯有無限的仿徨和悲傷,他做不到許衡的淡漠,再如何理性,都有所感情,感情如此清晰,而試圖從精神上,去同頻“許衡”,是反人性的。
徒有恐懼和孤寂的哀憫。
衡哥在消失,在我的世界,這個世界,他人的世界,路回空轉的某一日,他必然突然不見於眼前,再無一人可去理解,去探明那背後的起因。
無源無度,無解無求。
這樣的世界,他如何可以忍受呢?
眼淚,從馬奇的眼眸中靜靜地流淌而出,是何種情緒呢?他不願承認,這之間存在著某種感動和欣慰。
因為,那樣的人,在世俗中,一生都不可而得他所想要的,可也正因為如此,他隨時會遁入虛無,反而是一種更好的歸宿,對他而言的更好的歸宿。
存活一日,與情感不斷對抗,不願屈服的一日,隻是掩藏,終有一日,會全部爆發。
馬奇也意識到,這樣的“灰”的精神流,就算有,他也當然感受不到,這不是他可以感知的,“灰”在思維的深處,滑過腦海,不留一絲痕跡,這是一種持之以恒的狀態,一種不處於,便無法領會的,隔著似乎能透見,但絕無法逾越的薄膜。
沒有強烈的,沒有侵入感,我是什麼,這精神流便可以是什麼,而唯有去深思,去真正地代入和探究,才會帶來那屬於我自己的情緒化……
“……當然,不會是虛假的,不可能是虛假的,我‘愛’你們,這一點,我造假不了,你們,也知道,我造假不了,但……但……”“許衡”手上的動作頓了下來,眉頭一鎖,盯著紫碗,有些掙紮地說著,卡頓了下來。
“但這‘愛’,究竟是否是出於您自己的‘愛’?您的愛呢?您知道您的愛在哪裡嗎?您不知道,我更加不明白,您的確造不了假,但那,就根本不是‘您’。”馬奇直接插話進來了,“您一日不言說您的真實,您必將越發困頓,您,到底是選擇何種‘愛’,選擇何種‘活’?何妨,不去嘗試一番?”
“呼——”聞言,“許衡”兀地呼出一口濁氣,然後猛地三下五除二地把紫碗裡的那些丸子塞嘴裡吃個乾淨。
狼吞虎咽的,還瞄上了馬奇旁邊的藍碗,在不知所雲的目光下,也把藍碗裡的“餅”給吃掉了。
再用左手擦了擦嘴,打了一個飽嗝,然後再恍惚地看了眼下邊——彩點群,喃喃道“何也?往也……唯一愛,為全恨,唯一智,為全欲,唯一人,為全道,唯一孤,為全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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莞爾一笑,“許衡”湊到馬奇麵前,道“你一直不吃,現在上菜的時間都到了,那好吧,給你點真東西,你還真是挑剔。”
“你……”馬奇還等著自己問題的回應呢,沒想到“許衡”跟發了神經一樣,突然來這麼一出。
上菜?還要上什麼菜?“衡哥”把東西都吃了,不是嗎?
他自己也不懂該說什麼了,正卡著殼呢,但見“許衡”露出了一個“了然”的表情。
便不等馬奇再有動作,手一摸索,從馬奇的視線之外摸出那把菜刀來。
啊?難道我才是菜?要砍我了?
這個念頭一起,很快在“許衡”一舉刀,然後伸出另一隻手,擺在馬奇麵前。
毫不猶豫地,不給一絲反應時間,馬奇甚至都沒想眨下眼的時候,就給他自己的小拇指的一節給砍了去。
灰色的血液流出。
但沒完,“許衡”風輕雲淡,一聲不吭地再起刀,這次放到自己左手的腋下,乾淨利落且順滑地從和身體的鏈接處給卸在了桌子上。
灰色的血瀑布,從斷麵噴出,流到上邊——星空。
“嘶——啊——,舒服——”身上彩色的疤痕居然暗淡了許多,顏色不複明亮,還有些小的地方,都消失了。
“許衡”另一隻手抓過那隻斷手,微微舒張著身體,悠悠地說道。
可很快,那些彩色的疤痕,死灰複燃般,再次亮起,觸底反彈地,這次更加地亮,原本疤痕消失的地方,還多出了更多新的小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