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嘉木沒有問她“喝人血”是什麼緣由,隻將自己的分析說與她聽:“宇文律傷病在身,宇文渡原本要尚公主,可不知怎的,他前兩日傷了手,以此為由同陛下請罪。陛下自然撤了平昌公主同宇文渡的親事,想是還需拉攏宇文氏,便加封官職,想穩住宇文律。”
蕭扶光道:“宇文律的確是個禍患,隴西是我的封地,卻處處是他的兵,這是什麼道理?難道日後我還要被他管著不成?”
林嘉木抿唇——就是宇文律想管,也要有那個膽量才行。
蕭扶光卻未繼續抱怨什麼,轉而又問:“宇文渡和平昌的親事黃了,外間可曾說過什麼話?”
林嘉木一愣,麵上有些不自然:“還能說什麼?左右不過是這二位無緣…”
蕭扶光聽後隻是一笑:“外麵這會兒怕是傳得難聽了,畢竟先前他們還說我命硬,這會兒不知又要怎麼說平昌。若有膽大的,怕是要議論皇陵風水不佳了。”
林嘉木麵色閃過一絲尷尬——帝京人閒得很,冬日百業待興,專愛打聽這些事兒。
二人說說笑笑,一路也不無聊。到了書閣之後,裘大使還在門口等著,見他們來,撩開厚氈請他們進去。
林嘉木跟隨蕭扶光入內,在她身後站直了身子。
蕭扶光也不行禮,大喇喇坐在榻上,似乎還想盤起一條腿,結果景王隨手抽出一卷書往她膝蓋上砸了一下,她這才想起有外人在。
林嘉木見後,心中湧起一絲莫名的情緒——他父親早逝,且印象中的父親是不苟言笑的模樣。眼下觀景王與郡主,倒如尋常父女那般相處,實在叫人羨慕。
景王將詔書遞給她,道:“你先看看。”
“嘉木來時已同我講過。”蕭扶光隨意翻了翻,“這本就是宇文律的東西,又不是分王叔的兵,給他兒子也沒什麼。”
景王笑了笑,扭頭對林嘉木說:“今日有勞你,先回閣部吧。”
林嘉木知道景王有話要私下同郡主說,拱了拱手後退出書閣。
林嘉木一走,景王才道:“宇文律早晚要除,隻是宇文渡從前同你要好,此事我若辦絕了,怕你說我這當爹的心狠,辦得不好,斬草不除根我夜裡也難免。詔書先壓下,此事全交由你,讓我看看你的本事。”
“這怎麼行?!”蕭扶光一驚,“不過一個四品僉事,爹爹做主就好,哪裡輪得到我?我在父王跟前算什麼小魚小蝦?”
景王看著她,一聲歎息幾不可聞:“總不能事事都要爹爹做主,早晚有一日你要抗下擔子,那時才叫如履薄冰。今日起放手去做,不乾淨也自有人替你收拾。”
蕭扶光接過詔書,一步三回頭,可憐巴巴地問:“那我回去找太傅一起琢磨琢磨。”
景王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將她趕離了書閣。
蕭扶光身懷詔書,喜滋滋地回了銀象苑。她讓小冬瓜去請華品瑜,卻被顏三笑告知太傅今日去萬清福地麵聖。
待天色晚一些時,太傅終於姍姍來遲。
蕭扶光屏退左右,將詔書亮在華品瑜眼前:“老師,陛下要封賞宇文渡官職,詔書經內閣到了父王手上,父王卻給了我,這是何意呢?”
華品瑜看了看詔書,又斜眼看她:“看來你父王也著急。”
“著急什麼?”蕭扶光一頭霧水。
華品瑜一隻手摸了摸下巴,一隻手指著詔書賞“宇文渡”三個字道:“沒了司馬廷玉,還有宇文渡,而今宇文渡又成了自由身。你父王想知道你是什麼主意,卻不好明著問,隻能將他放給你。你想提拔還是想壓著他,全看你心情——若是提拔宇文渡,等宇文律上交兵權,你還能等到一份詔書;若你打壓宇文渡,他父子二人便不會好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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