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雄英的突然出現出乎了很多人的意料,但是朱標的臉上卻揚起一絲欣慰的微笑:“你還是來了。”
朱雄英沒有顧忌其他人的目光,直接來到了朱標的身前。
“父親,母親,兒子來了。”
常氏的眼淚終於還是控製不住,嘩啦啦的流了下來,朱標費力的舉起自己的右手,擦拭著自己愛人臉上的淚水。
“不是答應過我不哭的嗎?怎麼在孩子麵前這麼丟人。”
朱標原本想要安慰一下常氏,卻沒想到他越說,常氏的眼淚就越多。
朱雄英的眼睛也開始哽咽,但還是故作鎮定的道:“父親,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朱標想自己站起來,但是卻發現渾身上下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所以苦笑一聲:“你們兩個,扶我起來,我想再看看這大明的大好河山。”
一旁的朱允炆原本還沉浸在自己的母親給父親下毒的真相中震驚到無法自拔,此刻也算回過神來。
與朱雄英一起將朱標扶了起來,靠在船頭,目光所及之處,江麵都是破碎的船骸和漂浮的屍體。
微風拂過,朱標也覺得自己稍微舒服了一些,歎了口氣道:“哎,這麼多條性命,真是罪惡啊,他們都是大明的兒郎,何苦自相殘殺呢?”
朱標話中的深意,兩人自然都能聽得明白,朱雄英聲音有些顫抖,但還是故作平靜的道:“父親放心,兒子絕對不會和弟弟有這麼一天。”
朱允炆這個時候沒有說話,而是沉默的點了點頭。
朱標看向朱雄英,眼神充滿了不舍:“英兒,這段日子苦了你了,一路趕過來,辛苦了吧?”
朱雄英搖了搖頭,眼眶中蓄滿了淚水:“不辛苦,爹,還有什麼是兒子能做的嗎?”
朱標伸出手擦了下嘴邊的血跡,輕咳了兩聲後,緩緩說道:“你要做的太多了,現在什麼都彆做,你們兩個都坐下。”
朱雄英與朱允炆兄弟兩人乖巧的坐在朱標的身邊。
朱標側頭對著朱雄英道:“英兒,經過此戰,雲夢的私軍損失大半,其餘力量也基本都肅清,短時間內,再也不能威脅到大明的安定了。”
說完,又轉頭看向朱允炆:“允炆,你不好奇為什麼我一定要你外公上船嗎?現在你該知道了。”
“王建國,事情辦的如何?”
自從掌控了局勢之後,王建國的身影就一直跟在朱標的身後,此刻,他從懷中取出一封書信,恭敬的呈給了朱標。
但是朱標已經沒有力氣去接那封書信了,隻能拍了拍朱雄英的肩膀,後者自然的接過書信。
“打開看看吧,這封信是呂本留給你的。”
留給我?朱雄英先是一愣,隨後就打開了那封書信,看完之後,他的神色很凝重,目光複雜的看著朱允炆,將這封信遞了過去。
朱允炆也很好奇,自己的外公在上麵到底寫了什麼,所以趕忙接過來,但是在看完之後大驚失色,不可置信的驚呼道:“這怎麼可能,我外公怎麼會是這次刺殺的主謀,還聯合了倭國,世家,烏斯藏元帥府三方勢力?”
說到最後,朱允炆的聲音越來越低,已經微不可聞。
他已經明白了一切,也明白了自己外公的苦心。
朱標看著朱允炆恍然大悟的神情,也知道他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這是你外公給你鋪的最後一條路,你自己要想清楚。”
朱允炆苦笑一聲:“父親,想不到在這個時候,你還不忘記算計自己的兒子,我在您的眼裡到底算什麼?”
朱標心疼的看著崩潰痛哭的朱允炆,強忍住身體的不適,撫摸著朱允炆的後背道:“孩子,彆怪你爹,也彆怪你娘,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無奈,你外公這麼做,就是為了以後的生活,你可以徹底擺脫所有人的束縛,活出你自己的人生,懂了嗎?”
朱允炆聽著朱標的話,掩麵痛哭的道:“我一直都是你們的棋子,一直都是!”
說完,就不管不顧的跑開了。
朱標歎了口氣:“哎,他也是個可憐的孩子,英兒,答應爹,不管到什麼時候,留他一條命吧。”
朱雄英點頭應道:“爹,你放心,兒子絕對不會要了他的性命。”
得到朱雄英的承諾後,朱標很欣慰,露出釋懷的微笑:“那封信你也看了,有呂本的親自指認,一切都名正言順,你可以用徹查的名義,強行在烏斯藏地區駐軍,出征倭國也有了理由,不會引起周圍國家的恐慌,還可以趁機將世家的勢力削到最低,從此之後,大明的國內就真正做到了海晏河清,你也可以放開手腳大刀闊斧的開展改革,沒有任何顧慮了。”
說完這麼一長段話,僅存的生氣也被泄露了大半,控製不住的咳嗽了幾聲。
朱雄英的眼睛越發的濕潤:“爹,這些事情兒子自然會做,現在您先不要說話,好好順順氣。”
朱標將頭扭向另一邊常氏的方向,聲音中充滿了不舍:“我是個粗人,不太會說話,也不會哄你開心,這輩子,苦了你了。”
常氏上前抱著朱標的腦袋,語氣輕柔的道:“這輩子和你在一起,我從來不曾後悔,就算是死,你也彆想甩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