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天的大火燒了整整一夜,一直到天色破曉時分,才堪堪熄滅,不知道多少生活在林中的生靈,因為這一場大火失去了生命。
似乎是感受到了這些生靈的悲愴,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山中和海麵上升起了濃濃的大霧。
五十米外都不可見物,新田義貞和赤鬆圓心對視一眼,收起了輕視之心,親自帶著南朝邊軍穩紮穩打,一步一步的越過還殘留著餘溫的樹林,向山頂走去。
越過樹林,兩人看著麵前足有半米深,兩米寬的壕溝,感到了深深的震撼,原來明軍就是用這種方法隔絕了火勢的蔓延。
雖然方法很簡單,但是想法卻是天馬行空,果然不能有任何輕視之心啊。
山頂之上,徐輝祖像是一尊戰神一般,站在最高處,身邊還站著雖然年幼但是目光堅毅的狗娃子。
在他們的下麵,還有數百名大明的將士蓄勢待發,已經築好了防禦工事,在二連長的帶領下嚴陣以待。
新田義貞目光複雜的看著徐輝祖,緩緩開口道:“永寧侯,你是一個值得尊敬的敵人,本將軍不欲與你為敵,隻想知道後醍醐天皇還有他那些叛臣何在?”
徐輝祖嗤笑一聲,不屑的道:“事到如今,再說這些有什麼意義?你我之間早就已經不死不休,與你這種叛逆之徒,本侯無話可說。”
“你...”新田義貞剛要發火,卻被赤鬆圓心攔住。
見狀徐輝祖心裡微動,他很熟悉新田義貞這位南朝的大將軍,有勇無謀,如果無人煽動,絕對不可能做出造反的事情。
而且從這兩天的戰鬥來看,指揮戰鬥的將領軍事才能極高,遠遠在新田義貞之上,現在看到他竟然能壓製住盛怒之下的大將軍,可見此人的身份地位絕對不在其之下,甚至猶有過之。
這樣的人物在南朝絕對不存在,那就隻能是北朝的人了。
徐輝祖哈哈一笑,出言試探道:“堂堂南朝的大將軍,竟然去做了北朝的狗,真是給祖宗丟人啊。”
赤鬆圓心生怕新田義貞發火,所以直接擋在他麵前,彬彬有禮道:“永寧侯,何必逞口舌之利?你我都知道,就憑你手下剩的人能在南朝大軍的攻伐下堅持多久呢?不如將後醍醐天皇交出來吧。”
徐輝祖冷冰冰的道:“本侯隻有一千五百名將士,好像抵擋了你們一天兩夜了吧?至於後醍醐天皇,山頂就這麼大的地方,你又不瞎,他在不在你難道看不出來?”
赤鬆圓心的麵色一變,隱隱有種不安的感覺,他猜測道:“難道你已經把後醍醐天皇送回了大明?”
徐輝祖有些詫異的看了他一眼,讚許道:“不錯,你還不算太笨嘛,比大將軍聰明的多,我大明天兵不日就會降臨倭國,將爾等殺的片甲不留!”
什麼,後醍醐天皇竟然真的被送走了!
赤鬆圓心的臉色很難看,已經失去了和他繼續交談的耐心:“大將軍,殺了他們吧,他們已經沒有了存在的意義。”
新田義貞點了點頭,正要對明軍發起最後的衝擊。
一名傳令兵從山底而來,神色慌張的道:“大將軍,不好了,明軍殺到了!”
明軍?赤鬆圓心目光流轉,皺著眉頭道:“明軍怎麼可能來的這麼快?距離我們舉事連兩天的時間都不到,你確定是明軍的大部隊到了?”
傳令兵因為一路奔波而劇烈的喘息,上氣不接下氣的道:“江上的霧太大,看不清,但是能依稀看到數十艘快船,上麵的大明將士叫喊著說是大明黃海水師都督,湯和駕到,要天皇出去迎接,”
湯和?赤鬆圓心身心猛的一震,這湯和是什麼人物他很清楚,大明的開國功勳,受封信國公,身經百戰,尤擅水戰。
而且大明的黃海水師足足有十五萬人,如果真的是湯和帶著黃海水師到了,憑南朝的戰力,一定會一擊即潰。
新田義貞也不負莽夫之名,冷哼一聲:“大明的黃海水師來了?本將軍正要去和他們碰一碰,去集結戰船,隨本將軍迎敵。”
赤鬆圓心伸手攔住衝動的新田義貞,謹慎地道:“大將軍先彆衝動,這件事始終是透著一絲詭異,不如先拿下永寧侯再說如何?隻要有人質在手,咱們也算進可攻退可守,如何?”
可是原本言聽計從的新田義貞刺此刻卻搖了搖頭,斷然拒絕道:“圓心法師,最初想要圍剿永寧侯,是怕本將軍起事的消息傳回大明,可是如今大明的水師已經到了,繼續圍剿永寧侯的意義已經不大,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迎戰大明的水師,隻要本將軍在一天,就絕對不允許再有一個大明的士兵,踏上我倭國的土地。”
這一番話說得赤鬆圓心啞口無言,他知道對新田義貞這麼一個驕傲地大將軍來說,靠他國將士守衛領土終究是邁不過去的一道坎。
他之所以能夠成功的勸說他反叛後醍醐天皇也是以此為切入點。
見到新田義貞的心意已決,赤鬆圓心歎了口氣,最後無奈的妥協道:“你那三萬的老爺兵還剩一萬多人,留下來看著永寧侯吧,剩下的精銳邊軍,你都調回去迎戰大明水師吧。”
說完,就向山下走去。
新田義貞有些疑惑的道:“圓心大師,你去哪裡?”
赤鬆圓心沉默了一下後淡然的道:“回北朝,調兵,你我曾有過協議,你發動政變,我北朝和你一起抵抗大明水師,貧僧雖然不算什麼好人,但也算言而有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