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府的府衙之內,朱元璋搬來一張搖椅,舒服的躺在上麵閉目養神,一旁樸半成端著一個托盤,上麵一壺熱茶已經沒了熱氣。
楊思義作為此次的欽差,一臉凝重的看著手中的案宗,這份案宗是夏元吉起草,脈絡清楚,事實明確,證據鏈完整,一切矛頭直指楚王。
此刻他已經知道了為什麼太上皇會火急火燎的調自己回來,這是打算公事公辦,對楚王下手了啊。
在楊思義的兩側,分彆是周王朱橚,寧王朱權,周王世子朱有蹾,文成郡主王怡雯,河南布政使楊士奇,河道主事夏元吉。
可以說除了負責督建減水壩的單安仁之外,整個開封最頂尖的一批人都在這裡了。
誰都知道楚王的身份貴重,哪怕是他們加在一起,也不能對楚王做什麼。
按照朝廷的規製,親王觸犯律法,應該先稟告天子,隨後宗人府派人審理,定罪之後也要由宗室決議,才能給出具體的處罰。
但是現在有朱元璋在一旁坐鎮,一切就不一樣了,雖然現在朱元璋已經退位,但是他依然是殺伐果斷的洪武大帝,而且他的話,就連當今天子也隻能聽著。
在整個公堂詭異的氛圍中,府衙之外響起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楚王朱楨在蔣瓛的陪同下,直接走進了府衙,在看到府衙內的這些人後,朱楨很明顯的愣了一下:“五哥,十七弟,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兩位王爺歎了口氣,不斷地給朱楨使眼色,後者才看到躺在搖椅上的朱元璋,忙上去請安道:“爹,您老人家最近可好?”
朱元璋緩緩睜開眼睛,語氣平靜的道:“咱短時間內還死不了,你可知道咱為什麼要你連夜趕來開封?”
朱楨的心裡咯噔一下,想起管家的交待沒有強行分辯,直接承認道:“孩兒知道。”
朱元璋的身軀一震,歎了口氣:“好,那就過堂吧,有什麼就說什麼,不許說謊。”
這個時候朱楨也意識到了有些不對勁,但是內心卻並沒有很害怕,畢竟大明開國以來,還沒有親王被重罰的先例。
他點了點頭,緩步走到大堂中央,麵容倨傲的看著堂上的楊思義,皮笑肉不笑的道:“楊大人,聽說你現在已經成了閣老了?真是官運亨通啊。”
楊思義拍了下驚堂木,板著自己的老臉喝道:“王爺,現在可不是敘舊的時候,本閣如今是奉旨欽差,徹查黃河決堤之案,今日代表天子問詢於你,你不得有所隱瞞,你可知道?”
朱楨無所謂的道:“好,楊閣老問吧,本王自當知無不言。”
楊思義拿出案宗開始問道:“本閣問你,九州商鋪的吳老板與你是何關係?”
朱楨輕笑一聲,攤開手道:“吳老板的姐姐是本王的妾室,這件事人儘皆知,又何必來問本王?”
楊思義再次拍了下驚堂木,正色道:“你隻需要回答本閣的問題就好,九州商鋪以次充好,用造價低廉的黃石,取代防水堅固的青石製造石條,販賣給河道衙門,致使黃河決堤,受災百姓數十萬,你可知情?”
朱楨搖了搖頭,故作不知的反問道:“這些你去問吳老板啊,問本王做什麼?他所做的一切,本王都不知情。”
楊思義冷哼一聲,繼續問道:“好,本閣再問你,九州商鋪常年在暗中走私鹽,糖,胡椒,茶葉,鐵器,甲胄,火器等朝廷明令禁止的違禁品,你可知情?”
朱楨一愣,下意識的脫口而出道:“火器?”
這時朱橚和朱權無奈的捂住了額頭,朱楨這個愣頭青,麵對楊思義這個老狐狸根本就不是對手。
果然,楊思義的臉上露出一絲冷笑,質問道:“確實沒有火器,看來楚王殿下對九州商鋪走私的東西很了解嘛。”
朱楨麵色一變,這才知道落入了楊思義的圈套,氣急敗壞的道:“老東西,你詐我?”
楊思義再次舉起驚堂木,重重的落下:“楚王,回答本閣的問題。”
朱楨吐了一口唾沫,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了吳老板身上,為自己開脫道:“本王確實知道九州商鋪的一些貓膩,但是從來沒有參與,隻是看在本王的妾室麵子上,沒有揭發而已,這總不犯法吧?”
楊思義的眼睛一眯,語氣變的很奇怪:“楚王的意思是,這件事,和楚王府沒有任何關係,你也沒有從中獲利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