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二百人的‘探子’並沒有派人遠離大隊搜索,因為容易送命,不如大夥一起前進。
蘇子河靜靜流淌,二百人排成三列緩緩前行,馬背上的士兵均把火銃端在手中警惕張望。
楊鎬和範文程不時瞧一眼士兵手中的武器,內心的底氣越來越足,楊鎬是真正的封疆大吏,很多軍事實務非常清楚,範文程則是本身就明白這些火銃為何難以被仿製。
彆看東江短時間打造了三千這玩意,廢品足足超過一倍,除非擁有超大鐵礦支持,或者收羅天下鐵器重新回爐,否則給皇太極圖紙他也弄不出來。
且這玩意消耗非常大,火藥、彈子不說,這一趟戰事打完,回去還有一半完好就不錯了。
宛平侯就算守著兩個大礦場,目前頂多能養活一萬新式火器兵。
非財大氣粗玩不起。
非權力資源集中玩不轉。
宛平侯有十足的底氣左右天下形勢,乾嘛低聲下氣給人做臣子…
“停下!警戒!”
前麵的把總突然大叫,二百士兵嘩啦下馬,火銃齊齊指向山穀兩側的深山老林。
範文程坐著沒有動,對前麵大吼一聲,“有何異常?”
“範大人,此處山地太過安靜,沒有驚鳥!”
範文程與楊鎬對視一眼,齊齊會心微笑,搖搖頭對把總再次喊道,“本官才是侯爺指派的負責人,上馬繼續前進,看不到東虜大軍無需驚慌,我們有無敵的火器,怕什麼散兵遊勇。”
兩個把總無奈,一人在前一人在後,上馬繼續前進。
陽光明媚,河水潺潺,樹林嗚嗚,小鳥喳喳,大好河山,偏偏有一股詭異的安靜…
士兵們越來越緊張,楊鎬和範文程卻越來越放鬆,順著河邊的路轉過一個大彎,麵前突然出現一座高山。
路口懸崖的石壁上龍飛鳳舞三個大字,杜突山。
懸崖正西一條山路,偏北順著河流一條大路,兩條路上空無一人,但懸崖頂的山坡上有一個小寨子。
人影重重,上千虜兵站在懸崖邊,張弓搭箭對著二百人。
士兵們立刻下馬,前麵下蹲後麵站立,站成兩排與懸崖頂對峙。
雙方距離二百多步,山上射不到,山下瞄不準,範文程下馬踹兩個把總的屁股,“緊張什麼,丟了氣勢,站直了。”
把總就是裝個樣子,聞言示意士兵起身,但他一轉身,馬上大叫一聲,“警戒!南邊山上有埋伏,該死的,北山也有,我們陷入包圍了。”
他的聲音把範文程耳朵震的嗡嗡響,有心再踹一腳,一想算了,按住他手裡的火銃,冷冷說道,“安靜,我們是使者,不是來作戰,彆丟了侯爺的麵子。”
把總咽了口唾沫,點點頭道,“是,下官慚愧。”
士兵們再次站好,範文程才把手搭在額頭,眯眼仔細觀看懸崖上的形勢。
旁邊的楊鎬早看清楚了,把手中望遠鏡遞給他,淡淡說道,“正紅旗或者鑲紅旗,領頭是個年輕人,不認識。”
範文程接過來瞧了兩眼,馬上笑了,“是正紅旗的貝勒薩哈廉,代善第三子,大哥二哥均亡於侯爺之手。”
楊鎬朝身後的東果一指,“是誰不重要,這位夫人是他的親姑姑。”
範文程笑著點點頭,一揮手讓人把母子倆拖下馬背,押著兩人向前,到懸崖下百步後,朝頭頂大喊,
“貝勒爺,好久不見,咱們長話短說,我們隻想到鴉鶻關和古勒寨看看,隻要貝勒爺放我們通過並返回,下官就把東果公主母子放回去。”
太遠了,需要身後十個人同時大喊,山穀間頓時嗡嗡嗡全是回音。
好一會才有回答,“範文程,你這個下賤的奴婢,膽敢偷襲赫圖阿拉,大汗千山萬水,必定把你們這群賊子千刀萬剮。”
範文程聽後嘶牙撇撇嘴,這樣交流效率太低,林威沒給他太多時間,與楊鎬眼神交流過後,解開多積禮腿上的繩子,背後踹了個趔趄。
“多將軍,麻煩你去交流一下吧,範某誠意十足,你不用回來了,若我們的探馬順利通過返回,範某會把公主放回去。”
多積禮回頭瞧了母親一眼,東果公主頓時想踹兒子一腳,眼神急切示意他快跑。
母子分彆戲碼結束,多積禮上身被綁,兩腳奮力奔向西北方向的路,遠遠的看著他被懸崖頂的士兵接應上山,範文程隻能等。
等了一刻鐘沒有任何反應,範文程和楊鎬眼裡帶有一絲笑意。
等了兩刻鐘還沒有反應,範文程突然對山頂再次大喊,“貝勒爺,下官的探馬要過去了,您放心,我們隻看一眼就把東果公主放回去。”
十人再次大叫完畢,範文程扭頭對把總喊道,“派兩隊騎士,各十人去往不同方向,若前路無人阻擋,到鴉鶻關和古勒寨為止,若有人阻擋,無論多近立刻返回。”
把總回到陣中安排完畢,立刻有二十匹馬向兩側狂奔而去。
經過山腳,懸崖頂的人一頓騷動,卻也沒有人阻攔,楊鎬和範文程差點笑出聲。
之前沒反應,說明山上真正做主的人不怕承擔東果母子喪命的責任,現在沒有阻攔,說明山上的人還能壓製東虜報複的欲望。
薩哈廉可沒這樣的本事,以當今東虜的實情,隻有四大貝勒才可以,阿敏在寬甸,莽古爾泰早嘎了,山上不是代善就是皇太極。
既然正紅旗出現在這裡,那就很好確定了,大貝勒代善負責赫圖阿拉整個地區的防禦和誘敵深入作戰。
皇太極這個大汗雖然難做,但他也有容人之量。討厭大貝勒二貝勒,依舊重用他們,否則女真瞬間散架了,當今大明宛平侯強勢,大汗無法用勝利融合部族,隻能先把權爭放一邊,齊心協力考慮女真千秋大業。
“範文程,就你們千人,敢深入大山三百裡,老子還真佩服,但你們還想全身而退嗎?放了姑姑,老子留你全屍。”
山上突然傳來喊話,範文程咧嘴無聲笑笑,現在傻子才和你浪費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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