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的時候雨就停了。早上,天剛蒙蒙亮,那一家子就收拾東西麻溜走了。
接著,商隊的人也套好騾車準備出發,中年文士搖著扇子走到程霈身邊,問程霈可需要一路同行,程霈按照和程雅商量好的計劃婉言拒絕。
臨走前中年文士看了一眼正在照看程雨的程雅,心下有點惋惜,可惜這趟出來時間緊,不然可以好好結交這小姑娘。不過,走之前還是讓絡腮胡給他們留下了五斤大米。
程霈從袖中摸出塊銀子要給絡腮胡,絡腮胡很是生氣,
“老龐我看你們一群孩子,病的病弱的弱,送給你們的,要是給錢不是打我老龐的臉嗎!”
看絡腮胡麵露不爽,程霈趕緊道歉,並鄭重道謝,言明以後若有緣遇到,定會報答。
絡腮胡這才拍了拍程霈的肩膀滿意的離去。
趙悅趙蘭看到大米很是高興,熬了一鍋濃稠的米粥。
程雨的燒已經退了,隻是很虛弱,蒼白的臉頰,深陷的眼窩,身上的骨頭都硌手。
趙悅先給程雨盛了半碗米粥涼上,待溫度正好,端給程雅,程雅剛想喂他,就被他搶過去一口喝下。
趙悅看的心疼,又給他盛飯半碗,程雨推到程雅手裡說:“姐姐吃。”
程雅摸摸他的臉,心中酸澀的難受,也不知是程丫的感受還是她見不得受苦的小孩。
程雅對程雨說:“你看,那兒還有一鍋呢,大姐這就去吃,你也趕緊吃吧!”
吃過飯,程雅出去砍了一捆柴放到後院柴房,靠牆邊的位置豎著放了一排新柴,應當是商隊的人放的,下雨柴濕故而晾開。程雅把柴靠在對麵牆上攤開。
外麵還有些陰天,程雅看了看天,又想了想麵色慘白的程雨,還是決定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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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好東西,把獨輪車上挪出個空,讓程雨坐上去。趙悅三人各背了一些便上路了。
昨夜雨下得很大,乾旱了的大地喝飽了水,路邊偶爾還能看見水坑,隻是道路難行。
程雨看程雅推車推的艱難,幾次要下來走,可他現在連站都站不穩,如何能走,最後還是程霈背一段,獨輪車上坐一段,終於,日暮西山的時候,永春縣灰撲撲的城牆出現在眾人眼前。
城門前聚集了不少人在排隊進城,有衙役在喊著,
“縣老爺開恩,逢雙允許流民進城,有戶籍的沒有進城費,沒有戶籍的一人十文進城費,進城後最多停留三天,違者板子伺候。”
聽到要十文進城費,趙悅趙蘭都悄聲罵了句“真黑心”,他們村裡成年男子農閒時出去做體力活,一天才五文錢。
有很多流民蹲到路邊唉聲歎氣,一路逃荒,幾經波折,有不少人都弄丟了戶籍,成為真真正正的流民。
銅錢程雅幾個自然也是有的,幾人湊到一塊,做出為難的樣子,從衣袖裡,包裹裡湊出五十文錢戀戀不舍的交給衙役,衙役數過,給他們發了一張憑條一擺手放他們進城。
程雅拿過憑條仔細一看,這條子是從今天開始算起,今兒馬上就要黑天了,還得算一天,到後日關城門前必須的離開,果然夠黑心!
各地的災荒似乎對縣城的影響不大,街上熙熙攘攘,熱鬨非凡,各種叫賣聲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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