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定了船廠這邊的事宜，李子園接下來就要考慮如何新增漁民“個體戶”了。
貸款是必須的。已經安居的農戶們怕是不願意變成漁民的，剩下的匠人、力工之類可能也不大想做變動。唯有黃啟明新帶來的這批後備水手既有動力又有技巧，就是沒錢！
以鮭魚漁汛的洶猛，以北望河河口離新港鎮碼頭那麼近的距離，假定他們三天打漁兩天曬網，兩個月下來每艘船怕是能撈到一兩百噸的漁獲。以島上如今鮭魚兩倍於大米的價格，這一季他們就能獲利千貫！
當然，這個錢不可能是一家的收入，而是數戶人家共同的收入，畢竟新招的後備水手隻有一半是男女搭配，剩下的還單著，一個人怕是撈不上來那麼多的魚。
那麼算10戶好了，10個壯小夥兒一起，每戶分個100貫輕輕鬆鬆，即使把漁具的損耗算在內也有大好幾十貫的收入，可比苦哈哈的農戶們強多了。
“嘿！”李子園一拍自己腦門兒，他把醃魚的鹽給忘記了，要知道這可是去年鹽場利潤的大頭。
若是所有的魚都用鹽醃製起來，則他們還需要花費占魚價值四分之一的鹽錢。哪怕隻有一半的魚醃製，剩下的要麼冰鮮要麼做熏魚，也要多出十幾個點的成本。
更何況，“個體戶”們拚命捕魚增加收入，容易造成北望島市麵上的漁產品泛濫，拉低售價，進一步降低他們的收入。
偏偏出海捕魚（哪怕就在十幾公裡之外的河口）是個危險活計，收入與農民差不多的話漁民們自己也會掂量，畢竟在北望島當農民可是有政策扶持的。因此，李子園估計到最後漁民數量和漁獲量會維持在一個相對合理的位置。
到那個時候，漁民們漁汛期捕魚的收入會與農戶們持平甚至更低一些，但沒關係，那也就是兩個月的事。其他的時間他們可以在近海其他地方嘗試捕撈魚蝦湊湊運氣，或者是撈些海帶海參。圖安全的到城鎮裡打工也是個很好的選擇。
一句話，他們用兩個月的時間賺到了農民們一年的收成，剩下的時間可以隨意安排了。
李子園一邊敲著桌子一邊思考，突然又感覺他壓榨錢北太過了。那個老頭兒去年還是虧損經營來著，前年也沒賺什麼錢，自己大餅畫挺好，結果虧欠的都是他。也不知道錢老頭兒這麼長時間沒收入工資是否有拖欠。
想到這裡，李子園突然坐不住了，他起身便往船廠走去。
“東家，您怎麼來啦？”見到李子園，錢北有些錯愕，他沒料到東家才走沒多久又轉了回來。
李子園開門見山“我覺得不妥！”
“啊？”錢北錯愕度+1。
李子園道“我說，我覺得錢方圓定下的，按工計薪隻能增加工人們的工作速度，並不能有效提升他們的創造力。你應該清楚，在設計這些新船的時候需要思慮幾多的吧？”
“是的，東家，小老兒隻恨自己創造力不夠，設計出來的船隻還有這樣那樣的缺憾。”錢北假惺惺地說。
李子園擺擺手，說“這麼大的工程，一個人能顧著全局就不錯了，哪能顧及方方麵麵，這就需要你手下的工匠們群策群力，集思廣益了。若是收入隻與乾活快慢有關，又怎麼提升他們的設計能力？長此以往，能夠獨當一麵的人怕是也會減少吧？”
李子園卻是把話說嚴重了。但凡能往上爬，中華民族可是不會甘於平庸的。
偏偏錢北好忽悠，他連忙道“小老兒這就叫犬子改改，讓擅長設計的工匠也有更好的待遇。”然後他一臉諂媚地看著李子園。
其實李子園來此就是想給他“送錢”的，這老頭兒這麼上道，李子園有了台階開口也容易很多。
“這樣吧，你們船廠的開銷不小，工匠待遇提高了，後期還要繼續招人，恐怕那幾個小訂單的利潤撐不了多久——50貫”他看著錢北的眼睛。
錢北略一反應便大喜道“謝東家！”
李子園擺擺手，說“好好經營船廠，多多培養人才，你的訂單不會少，我會幫你算著的。”
“嘿嘿”
“好了，我先走了，你繼續忙。趕緊把船廠搬了，我也好擴建碼頭。”李子園轉身留給錢北一個背影，邊走還邊揮著手。
舊船廠的搬遷其實挺快。錢北早就做好了轉移的準備，新船造好後他就開始安排起工人轉運設備和物資。如今確定新船沒什麼問題，隻用幾天的工夫便能將原本就差不多空下來的船廠給搬空。
在李子園發愁著如何對新港鎮碼頭進行擴建的時候，張翰從暫定為「縣」的興雲趕了過來。
“東家，聽說要開放私人捕魚了？”隻稍稍客套了一下，張翰便問起了正事。
李子園點頭道“是的。我們組織捕魚太浪費管理人員了，他們應該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去做。”
張翰繼續問“不知東家可曾計算過他們捕魚的成本和收獲——”
“有的，”李子園回道，“哪怕他們10戶一起合夥經營，以汛期那麼大的魚量，每家每戶可以分到的利潤也是相當可觀的。”
張翰聽李子園說完，正色道“東家，既然收益如此巨大，百姓必然蜂擁而至，不知東家準備如何解決？江河湖海皆為東家所有，百姓所獲可有納稅？”
李子園聽了張翰的話突然覺得自己唐突了，他不應該那麼草率決定下來的，至少應該先問問島上的民政一把手再去實施新政策。
好在現在不晚！自己隻是跟他們說了開放捕撈，漁船價格、稅費什麼的他們都還不知道，自己有時間去想去改。
他搖搖頭說“漁船不便宜，目前除了那些主管，普通的百姓是根本無法獨立承擔的。而且撒網捕魚所費勞動量巨大，需要漁民們團結協作，那些沒有經驗的恐怕更難以融入有經驗者的圈子。我的打算是給有經驗者低息貸款，用他們的漁船作抵押，待漁汛結束後想來他們也會有錢償還了。”
“至於稅費，我先前並沒有考慮到，既然你來了，我們正好合計合計。”李子園露出了一個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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