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六點不到，楊凡就聽到有人在敲門。
他看了一眼手機，黎小雨已經給他發過信息，她已經到了。
從貓眼看了一眼，黎小雨今天穿著她的橙色外套，白色長筒襪，黑色皮鞋，紮著馬尾辮，背著個黑色小包。
楊凡打開門，一把把黎小雨拽了進來，又看了看走廊，確保後麵沒人，回身關門。
“你怎麼來我家了？”
楊凡雖說剛成為破界者一個多月，但樹敵卻不少，尤其是最近得罪劉宣這樣的大人物，萬一有人盯梢，黎小雨會很危險。
“我看過了，沒人跟蹤我。”黎小雨解釋道。
黎小雨比約定時間早來了兩個小時，五點就出門了，相當於天剛蒙蒙亮就出發，被人盯上的可能性很小。
兩人來到沙發旁坐下，黎小雨從包裡取出一個塑料袋，塑料袋裡放著一部磨損嚴重的老舊手機。
她又拿出充電器，一副手套遞給揚帆。
楊凡呆呆的看著那部手機很久。
黎小雨沒有催促楊凡，一直緊挨著楊凡坐著，她什麼話都沒有說，隻是一直陪在楊凡身邊。
楊凡想到了許多事，他居然認識這部手機！
那是在自己十歲的時候，母親在那一年買的一款當時最新款的智能手機，當時他們的生活富足……可誰能想到，那就是母親的最後一部手機。
母親偶爾會對楊凡說起，手機又壞了，她要去修，前前後後不知道修過多少次。
十年了，她再也沒有舍得為自己換一部手機。
母親經常會給自己念一些新聞，時事，也會讀一些文章，那時，母親一定是坐在自己床邊，拿著手機，戴著老花鏡為他讀這些信息。
他從異界歸來，傷痕累累，遍體鱗傷時，在異界麵對一次次難以解決的難題，屢次與死亡擦肩而過時，他被人羞辱，被人輕視時，他從未流過眼淚。
但一部手機，卻已經讓楊凡，淚如雨下。
“楊凡……”黎小雨此時也已經被淚水模糊了雙眼。
她看到了這個男人最脆弱的一麵，也感同身受的體會到楊凡心中的悲痛。
楊凡抹去淚水，調整好心態，顫抖的拿起了手機。
手機已經沒電了，楊凡插上電源，不多時終於開機了。
他輸入自己的生日，直接解鎖手機。
“看看相冊。”黎小雨說道。
楊凡卻搖了搖頭，“我媽的手機壞了又修，修了又壞，照片都沒了，攝像頭早就不能用了。”
“你怎麼知道？”黎小雨奇怪的看向楊凡。
“是她對我說的，她每天都會抽出時間跟我聊天，我可以聽到她說的話……”楊凡坦然對黎小雨說出從未對其他人提到的細節。
黎小雨愣了一下，不過考慮到檢查手機要緊，便沒有追問。
母親的上網記錄基本上都是搜索一些護理知識，或者招聘信息，新聞時事。
通訊錄裡的人很少，有一名“孫醫生”，兼職家政公司的經理，幾名家政雇主電話，房東，一些親戚的電話。
楊凡檢查了一遍，都沒有找到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想了想，楊凡打開了錄音器。
裡麵有兩段錄音。
楊凡注意到，第一段錄音時間，正是母親遇害的那一天！
他立即打開了那段錄音。
錄音裡傳來了急促而慌張的呼吸聲，接著是母親的聲音。
“我，我是陳月紅，現在是2033年7月11日，十一點三十二分，我正在去人和大藥房給我兒子買藥。現在的位置應該是在中興路與東方路十字路口。”
“我感覺好像有人一直跟著我，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錯了，他們說晚上乾萬不要出門，我，我現在真的很害怕！”
“如果我死了，有人撿到手機的話，請幫我通知警方，我兒子還在家裡，他現在癱瘓在床上，生活不能自理。”
“小凡的營養液沒了，營養液一天都不能停，等他醒來的時候，才會跟彆人家的孩子一樣。”這段好像是陳月紅在自言自語。
黎小雨側頭看了楊凡一眼，此時楊凡正在認真聽著錄音，隻是淚水在止不住的流。
當他想到母親那晚有多麼無助，多麼害怕的時候，可即便如此，還要因為給他買藥，深夜前往藥店，此時的心情，恐怕無法描述。
“到了，快到了，我看到自助售藥店了，菩薩保佑！”
錄音到此結束。
楊凡擦了一把淚水，點頭沉默了許久，才重新抬起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