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東來很迅速,跟齊多娣簡單交接,就連夜去了張家港。
鄭開奇把白冰接到南郊三樓住下,她最近住在老家,一直在做粥施粥,周圍街坊都在幫忙。
白冰自從嫁給鄭開奇,再也不是以前那個柔弱又執拗的鄉下女孩,慢慢有了些彆致氣質,本就長相不俗可以說是清麗無雙的她,多了些成熟優雅。這跟她的心境變化有關,也跟鄭開奇給她設置的發展方向有關。
晚上進了被窩也不睡,也沒有之前的害羞,開始跟鄭開奇聊一天的見聞。
聊那些吃完一碗排隊再吃一碗,一天能吃五六碗粥的乞丐,說那些吃了一碗就不好意思在吃,明明很餓也不吃轉而幫忙的街坊,說那些窮苦人眼中的光,說她父母臉上的光。
鄭開奇一直很用心的聽,而且,白冰開始嫌棄他的腳臭,開始給他洗腳了。
起初他是不樂意的,後來拗不過她,也就習慣,並且也多了個給媳婦洗腳的習慣。
小腳白嫩,有些凍瘡,他還會給她抹油油。
婚姻是快速拉平一對男女地位的東西。女人習慣了男人,也就撕開了一些神秘麵紗,開始把男人當做普通人對待。
也會發現男人打呼嚕,腳趾甲縫裡也有泥,放屁也是臭的。
鄭開奇這個在她心中無限神秘的黑皮警察,現在少了些神秘,多了些親近。
白冰晚上剛來時她問東來哥去哪了,顧嫂先是看了一眼鄭開奇,才說出去辦事,白冰也隱隱看出顧東來對鄭開奇的馬首是瞻,很多事情開始藏在心底,不再問,不再說。
心裡慢慢有些自己的想法和見解以及小秘密,人就顯得有底蘊。
這天晚上並不平靜,睡到半夜時,鄭開奇被外麵的喧嘩聲吵醒。
披衣下樓一看,是一樓來了幾個穿著破爛麵有菜色的農民,其中一人提著手燈,正跟對麵的警署解釋著什麼。
這些黑皮警察哪有什麼好脾氣,罵罵咧咧就要當做難民打一頓。
鄭開奇開了門,一個農民大喜道“他就是白老漢的女婿。”
鄭開奇心中一驚,就見人群裡跳出來一個妙齡女子,對著鄭開奇就是跪下一陣砰砰磕頭。鄭開奇嚇了一跳,連忙把他扶起,問道“這是什麼情況?算是哪一出?”
拿手燈那老漢歎了口氣,說了女孩子的情況。
女孩叫楚秀娥,跟著家人逃難來的,不料好不容易落地生根的父親得了大病,這年關眼看著就要過不去,女孩也不知聽了誰的慫恿,跪在路邊掛上牌子要賣身救父。
這年月誰有閒錢救彆人?自家都顧不迭。前幾年都賣兒賣女過日子,誰也沒那個閒錢。
正好她附近有個窮鄰居去白冰那吃了兩天的粥,就跟楚秀娥說了,又一打聽,白冰的男人是南郊警署出身,聽說挺有本事,有錢,最重要的是,喜歡年輕女人。
楚秀娥這次深夜打扮好了,哀求鄰居帶著來這裡碰碰運氣。幾個鄰居也怕她被坑了,就連夜跟著前來。
幾個鄰居都替女孩說著情,鄭開奇聽了半天,心下蒼涼,目露冷笑。
他的明麵身份,心狠手辣隻為抓地下黨立功領賞的激進黑皮,怎麼會為這種事動惻隱之心?
他甚至連女孩子長什麼樣都沒管,說了句“深更半夜的鬨什麼鬨,都滾蛋”轉身進屋鎖門,上樓讓顧嫂回去睡覺,白冰也跟著下床,問怎麼了。
“沒事,有人要搶你的位子,我沒同意,沒你好看。”摟著白冰上了床。
白冰怎麼想他不知道,鄭開奇心裡並不平靜。
國家被打得支離破碎,人民也跟著遭殃,空有膀子力氣,卻沒地方使。有地種了不是自己的,民不聊生。
他又能如何呢?
小小的地工,隻能做好本分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