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還沉浸在勝利喜悅中的一群人都下意識閉上了嘴巴。
除了四區的人以外,其他人既震驚於小苗這顆子樹竟然能反抗天道樹。
又對殷念她們竟然下意識去摸法器感到驚奇。
一時之間眼睛都不知道往哪裡看,那些興衝衝跑過來的子樹領地眾人也都瞬間停住腳步。
母樹輕鬆的將小苗拔了出來,聲音平靜,比起被衝撞憤怒這種無用的情緒,她隻是想解開自己的困惑:“你能反抗我?”
這話絕對不是母樹狂妄自大。
子樹將絕對服從母樹,子樹的法則也將絕對臣服於母樹的主法則,這是規則。
小苗的葉片都憤怒的顫抖起來。
枝條無力蜷縮卻又屢次試圖掰開母樹的枝條。
母樹其實並不打算對這綠豆團子做什麼,隻是她要弄清楚,出現在領地上的這份異變是什麼原因,可小苗的反應倒是更讓她覺得無法理解,子樹對她向來是生不出反抗心的。
殷念忍不住用力握了握拳,出聲提醒:“母樹!”
而她的龍刀已經蠢蠢欲動,說她蜉蝣撼樹也好,如果母樹真的突然爆起對小苗下殺手,母樹今日要麼也殺了她,要麼就等著往後被她殺,彆無二選。
母樹轉過身,看向殷念,“是因為你嗎?”
她的視線中,小苗和殷念之間存在著絲絲縷縷斬不斷的細線。
誰能想到呢?
一棵子樹竟然在陰差陽錯之間,認了一個人族做主人?
即便是子樹,可分出去的領地就是它們的了,它們才是掌控那片領地的存在,而全天下的領土,都該是母樹的領土。
就像是不變的紐帶,種子脫離了母體,並不是真正的獨立。
但這顆子樹,母樹低頭看著不斷掙紮的小苗,她無法從小苗身上出絲毫對它的臣服之意,早在它與殷念綁定在一起後,這顆一直被她牽著的種子,就已經從她的掌心裡跳出去了。
殷念麵上看不出神情,可一顆心整個都揪了起來,甚至比被蟲王追的時候還擔心。
被蟲王追她還能逃回來,可母樹若是要對付她和她的家人,殷念咬緊了牙。
好在母樹並不是真的想殺了小苗。
她輕鬆的將小苗藏起來的那綠豆光團拿了過去,隨手就將小苗狠狠甩出,小苗一半的枝條都被撞斷。
母樹看著小苗搖搖晃晃的從地上爬起來,“不管是順從血脈壓製也好,還是不順從也好,你要記住,不管是誰,都需敬畏我,不要試圖挑釁我。”
母樹一直以來對這片領地都是絕對控製。
可現在不受控製的壓根兒就不止一個小苗。
她捏緊了手上那顆不斷掙紮的綠豆團子,當眾人都鬆下一口氣的時候。
殷念她們腳下的地麵驟然裂開,伸出的無數枝條將四區所有人都吊了起來,二話不說就啪啪抬起枝條抽了一頓,沒人能例外。
哦,除了殷念。
她被抽了兩頓,永遠都是母樹的‘特例’。
那顆小綠豆被母樹捏在手上,過了一會兒母樹挑眉:“竟真的是領地意識?”
“領地怎麼可能有自己的意識?”
母樹在殷念等人緊張的視線中閉上了眼睛。
殷念看著束縛在自己身上的樹根,被捆在身後的手緩緩捏緊了。
母樹的神識深入這小東西的內部。
她眼前的一片深黑色逐漸破開細微的紅點。
隨後是大片大片的深紅色。
那是大片廢墟,是萬域當時麵對鳳家沐家的攻擊後殘留下的廢土。
屍橫遍野,那些是為了掩護殷念她們逃出去而自願留下的人。
母樹的身軀如風,凝聚在這片天地之上,那些人的血不斷的滲透到這片土地中。
最後這些血浸透了剩下的廢土,那顆殘留著一點意識的輪回老樹帶著廢土四處飄蕩,它也被浸泡在了這深紅色的仇恨土壤裡。
母樹閉上眼睛。
她的手穿越了時間空間,觸碰到當時的廢土。
廢土裡傳出了許多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