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第多少個夜晚,夜玖從夢中醒來,周身溢著不安的黑色氣息,渾身冷汗涔涔,手下的床板都被摳出了道道裂痕。
這是他走火入魔的最好印證。
而這種情況早在幾年前就開始了,不過如今越來越嚴重了。
從父親手裡搶下門派以後,他無心經營,給每個人充足的遣散費後,他孑然一身卻又無比輕鬆。
隻是在有了充分的空閒後,他總是時不時想起那個愛而不得的人。
她就像是落在他心頭的羽毛,吹不掉,卻在各種適時不適時的時候撩撥著他的心,讓他心癢難耐。
讓他想去見他,放下可悲的尊嚴,放下單薄的倔強,不管她願不願意,不管她喜不喜歡,就是想去找。
可現實是,他做不到。
他忘不掉,她曾經因為他的自私強擄而受傷,她沒有怪他已經足夠溫柔,他又怎麼還能給她帶去困擾。
可當他聽說她身邊多了好幾個優秀的追求者,有大周的皇帝,齊國的太子,哈薩那位傳聞中美勝任何一個女子的皇子時,他還是生起了強烈的不滿情緒。
為什麼他們都能出現在她身邊,光明正大地表達著他們的喜歡?
而自己卻隻能像是一個活在陰暗角落的老鼠一般,就連憧憬向往都顯得那麼肮臟卑鄙?
可細細想來,他有什麼優點?
他比不上他們有錢有勢,甚至在這張被無數人誇讚陰柔美麗的臉上都輸人一籌。
他有什麼資格嫉妒怨恨呢?
這種情緒在他心裡堆積,就像廚房角落被煙熏出來的那片汙垢,隨著時間一寸寸沉澱,除非下定決心鏟去,否則便輕易無法清除。
也是在這個時候,夜玖的心境發生了變化,他開始瘋狂練起武功。
無論是正道武術還是邪道陰功,隻要能讓他在某個有用的方麵勝過其他人一籌,無論要怎麼做無論要付出什麼,他都心甘情願。
他沒法不這麼做,否則他不甘的心如何平息,他不想被她忘記,不想成為唯一一個輸得悲慘徹底的人。
落雨磅礴,夜玖獨自一人行走在偏僻寒涼的小徑中,雨水混合著經久不散熱氣蒸騰出的汗水,將他的發絲打落在額前耳側。
他的衣服被荊棘刮破,他的臉上劃出一道道細微的血痕,可他好像渾然未覺。
他隻是漫無目標地走著,消磨著無法消散的壓抑悲苦。
如果愛總是這樣讓人悲傷,那他寧願死在悲哀的愛意裡,也不想變成個不人不鬼被殺戮欲望支配的行屍走肉。
夜玖再見到風輕輕是她從哈薩回來的時候,隔著熱情迎接的人群,他看到她依偎在梁千奕的懷裡,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她還是一如既往那麼乾淨溫暖,笑起來像是帶著陽光的溫度。
他注意到她的一隻手落在小腹上,每每垂眸時眼中就會流淌出無限期盼與歡喜。
她懷孕了嗎?
也是,成親那麼久也是時候有孩子了。
可為什麼?
她的快樂卻像是一把匕首,狠狠紮在他的心臟之上,讓他隨之劇痛隨之難以忍受,讓他體內混亂的內力再度不安分蠢蠢欲動起來。
夜玖匆匆離去,眼眸裡猩紅混亂,他一手落在胸口,手背青筋粼粼,指尖上落了溫熱的紅。
在能夠控製好內力之前,他知道自己不能出現在她麵前,他應該祝福她守護她,而不是傷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