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夜晚十分寒冷,遑論是跪在祠堂外麵,可越是寒冷,風衍便越是清醒。
他想起了小時候風輕輕也是這樣,甚至比現在還苦。
她那個時候多小啊,住在那樣四處漏風的破房子裡,連個正經的床和被褥都沒有。
天冷的時候,她就裹著防雨布還有不知道從哪兒撿來的破襖子破褥子,蜷縮在破屋子的角落瑟瑟發抖一晚,連外麵那些乞丐都不如。
乞丐好歹還有像樣的收容所可以住……
然而風衍深知,最讓風輕輕感覺到痛苦的一定不是那樣窘迫的生存環境,而是一手將她推進煉獄的所謂家人。
甚至最過分的就是自己這個她的親二哥……
當初欺負她欺負的最過分的就是自己。
隻要她的日子稍微好一點了,隻要看到她還在傻嗬嗬的笑,自己就忍不住對她下毒手。
打她罵她已經是尋常,還曾經在下雨天把她的被子扔進水塘,在冬天讓她站著不動往她身上砸雪球冰錐。
那些過分又肮臟的記憶不停在眼前浮現,風衍攥緊了膝蓋上的衣服,雙眼漸漸的紅了起來。
自己當年到底為什麼會做出那麼混帳的事情?
她隻是個孩子,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
她連自己難受了,疼了都說不清楚,反而隻要自己給她一點好臉色,她就會一次次往自己身邊湊,像個小太陽一樣暖洋洋傻嗬嗬的笑。
眼前氤氳上一層厚厚的水霧,眼淚不爭氣地大顆大顆掉下來,砸在祠堂前的地磚上,風衍努力伸手想把它擦乾淨,可淚水就是怎麼也擦不完。
“冷嗎?”
“不冷,大哥,我就是難受。”
用衣袖又擦了擦眼睛,風衍抬起頭,靜靜地平視著不遠處的那一排排祠牌,看到母親的那個時,他忍不住抿緊了嘴唇。
“你和我一樣,你也比我嘴硬,”風政也在看那個牌子,眼神裡不自覺流露出幾分悲傷幾分思念:
“到底是我們,對不起輕輕了……”
“……你說,她會原諒我們嗎?”沒有直接回應風政的話,風衍低著頭。
“如果是你,你會原諒嗎?”
風政也沒有回答風衍的話。
兩個人一起沉默良久。
長夜漫漫,但他們二人注定今夜無眠。
而在祠堂的另一麵,風鳴聽著他們的對話,嘴角溢出一抹邪氣的笑容。
——
“婆婆,這個蛋撻你覺得好吃嗎?”
攝政王府,風輕輕很有興致地用新做的烤爐,其實就是跟著那些現代美食博主學著用泥巴砌出來的小火爐烤了一盤子的蛋撻。
“勉勉強強,”封氏麵色平靜地說,又十分自然地伸手拿了一塊,抬頭睨了吃的不亦樂乎的風輕輕一眼:
“你倒是不想那小子。”
“呃,需要想嗎?”風輕輕舔了舔手指上的蛋撻皮一臉疑惑地問。
她除非是腦子壞了,不然才不會想那個天天企圖占自己便宜的色胚!
“雖然你說的也沒問題,但本宮還是要提醒你一句,”又喝了一口奶茶,封氏麵無表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