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來了?
陳三爺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沈心茹不是一直被蕉老二禁錮在家裡嗎?
蕉老二為了沈心茹的安全,不允許她走出家門半步。
再一看,沈心茹身後跟著四個護衛,都是蕉老二的貼身保鏢,這是護送沈心茹來聽戲了?
不至於吧?
沈心茹也沒這麼閒心啊?
蕉老二一看自己女兒來,忙起身打招呼“茹茹,快來,快來,查爾斯伯爵已經等你很久了!”
原來是英方談判代表要求沈心茹出席招待會。
第一次談判時,沈心茹作為蕉老二的秘書,全程參與了談判,給查爾斯伯爵留下深刻的印象。
這個女子英語太好了,純正的倫敦音。
而且,很多英國俚語,現場的翻譯官都翻譯不準確,沈心茹卻能自如地翻譯出來。
因為她在歐洲待過五年嘛。
查爾斯伯爵非常喜歡沈心茹,事後打聽這個女秘書什麼來曆,蕉老二笑道“是我女兒。”
查爾斯伯爵熱情邀請沈心茹共進晚餐,蕉老二都沒敢跟沈心茹提這個事,因為他知道沈心茹絕不答應。
後來查爾斯伯爵多次詢問,為什麼後續幾輪談判,沈小姐都不參加了。
蕉老二說“小女病體欠安。”
再後來,整個談判結束後,查爾斯伯爵又邀請沈心茹吃飯,誠懇之至,盛情難卻。
蕉老二向沈心茹轉達了這個邀請,沈心茹直接拒絕了。
蕉老二感覺這樣下去,總是駁了伯爵的麵子,也不好看,最關鍵者,是有生意合作,背後的大買賣才是重頭戲。
是伯爵暗地裡支持他,他才在談判中占據主動地位,順利收購了遠東貿易公司。
思來想去,他覺得不如在招待會上讓沈心茹露一麵,這樣既不會讓沈心茹與伯爵單獨相處,又給了伯爵麵子,兩全其美。
沈心茹不想來,但蕉老二又給吳媽施壓了。
吳媽戰戰兢兢說“小姐,你還是去露一麵吧,老爺這幾天臉色不好,我怕他又找我麻煩。”
沈心茹這才姍姍來遲。
這一切,陳三爺並不知情。
他見沈心茹來了,整個人都毛了,暖壺就在桌上,沈心茹就坐在蕉老二身邊。
此刻,萬一蕉老二拎起暖壺給沈心茹倒水,那就……
陳三爺出了一身大汗,像水洗了一樣。
焦慮不已,徘徊不安!
又一次走到了絕境!
戲台上,《鎖五龍》依舊唱著,但這聲音在陳三爺聽來,變得模糊飄渺,他眼裡隻有沈心茹。
驀地,他一轉身,進入了戲班子的化妝間。
推門就問“下出戲是什麼?”
一個青衣回答“《西廂記》選段——《紅娘》!”
陳三爺喝道“紅娘呢?”
一個正在描眉畫睛的男花旦一轉頭“紅娘在此!”
陳三爺對那個青衣說道“馬上轉場,改《西廂記》!”
青衣道“《鎖五龍》還沒唱完呢!”
陳三爺怒道“你瞎啊?蕉爺的千金來了!點名要聽《西廂記》!快去後台跟班主說!”
青衣一愣,趕忙跑出去。
陳三爺一把奪過男花旦的假發轡頭,戴在自己頭上。
男花旦大驚“你乾什麼啊?”
陳三爺嗬嗬一笑“我串一出!”
“滾!你鬨騰什麼?”男花旦怒道。
陳三爺笑道“今天蕉爺的千金來了,我想上台抖一抖!”
男花旦咯咯一笑“你會唱嗎?”
陳三爺眨眨眼“會啊!”
男花旦白了他一眼“你得了吧!這可不是鬨著玩的,萬一砸了場子,瓢把子會生氣的!快彆鬨了,把我的鳳冠霞帔還給我!”
陳三爺從懷中掏出一張銀票,遞給男花旦“我是黃河戲班的忠實票友,給個麵子!”
男花旦接過來一看,臥槽,一萬兩!驚得目瞪口呆“哥們兒,你追女孩,下血本啊?”
陳三爺笑道“追到後,本利全都回來了!彆囉嗦了,幫我化妝,簡單畫畫就行!”
男花旦見錢眼開,立馬給陳三爺化妝“我跟你說,《紅娘》這出戲,要拿著棋盤出去,把張生藏在棋盤後麵,讓崔鶯鶯和張生見麵……起調是這樣唱的……一泓碧水魚成雙,粉蝶雙飛鬥春光,夜色撩人自消遣,深閨喜得片時閒——”
陳三爺喝道“行了我知道了!”
“你可彆給我搞砸了!你到底會不會唱啊?”
“相當會!”
倉促化妝後,陳三爺頂著旦角頭飾,一身青衣,拎著棋盤,就奔了出去。
在後台對戲班子的伴奏人員使了個眼色,要求立馬登場。
敲鼓打鑼、拉二胡的人都傻了,這不是俺們戲班子成員啊,雖然扮相很紅娘,但不是自己的男花旦啊。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