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夜,陳三爺開車將京城三老帶回裕昌飯店,開了三間高檔套房,讓三個老東西睡下。
他自己驅車趕回長樂坊。
後半夜,天空烏藍,暑氣已褪去,微風吹來,他平穩駕駛,心下盤算著,下一個目標,海震宇,儘快乾掉這老狐狸!
老狐狸毀了玫瑰的一生,讓玫瑰非人非鬼地活了二十多年,隻有卸下老賊的人頭,拿到玫瑰墳前祭奠,玫瑰九泉之下,才能合眼。
突然,一個黃包車夫拉著一輛黃包車,從旁邊胡同裡跑出來,這裡是租界,很多大鼻子飲酒到深夜,時而有黃包車接送洋人,跑來跑去。
陳三爺拚命踩刹車,還是撞了上去。
“嘭”地一聲,黃包車被撞翻了。
車夫也倒了。
陳三爺嚇了一跳,趕忙下車查看,徑直走向車夫,一伸手,想把他扶起來“師傅,沒事吧?”
車夫顫顫抖抖伸出左手,拉著陳三爺的右手“哎喲,可嚇死我了!嚇死我了!你開車不看人啊!”
陳三爺趕忙致歉“對不起,師傅,對不起,我喝了點酒……”
突然,陳三爺身子一顫,目露驚恐,這車夫的手有問題!
隻有陳三爺這種眼疾手快的人才能注意這個細節,車夫的手背上都是繭子,厚厚的,這不合常理,車夫拉車都是用手掌握著車柄,即便結繭,也是手心魚際處結繭,這車夫恰恰相反,手背上都是繭子,隻有一種可能練家子!打拳打得!
一念閃過,陳三爺想把手縮回來,對方卻死死抓住他,右手一刀捅過來!
陳三爺拚儘全力一躲,刀子還是紮入他的腹部左側。
陳三爺隻覺得腹部一涼,他一抖右手袖子,匕首飛出,左手一個接應,唰地一揮,割向對方的喉嚨。
對方想躲閃,陳三爺也死死抓住他的手,不讓他脫身,對方腦袋往後一仰,雖沒割斷對方喉嚨,但劃到了右側頸部。
隨後,兩人一撒手,各自後退幾步。
陳三爺手捂腹部,不敢拔出刀子,人中了刀,是不能拔刀的,拔了刀,血流得更快,死得也更快。
對方手捂脖頸,怒目而視。
陳三爺知道這是個殺手,慌忙往自己車裡跑。
對方疾奔幾步追上來,一腳踹在陳三爺後腰上。
陳三爺本來想拉車門上車,趕緊逃掉,但這一腳把他踹趴下了。
他來不及開車門了,隻能捂著腹部,繞車躲閃。
對方冷眼相觀,步步逼近,單是這眼神,就能殺人。
陳三爺跌跌撞撞地繞著汽車躲閃,對方追了幾步,突然停下了,腳跟不穩,身子晃了晃,一陣滴滴答答的聲音響起,愣怔片刻,趕忙把手從脖頸處拿開,才發現血噴不止,順著胳膊,滴了一地。
剛才陳三爺那一刀,劃破了他的頸動脈。
在心臟的催發下,血流如注,不用手堵,血可以躥出一尺遠,用手堵住,血還是沿著手背,嘩嘩往外流,一灘灘掉在地上。
很快,此人失血過多,麵臨休克,腳下像踩了棉花,趁清醒之際,他猛地拔出了槍,對準陳三爺一陣射擊,陳三爺掉頭就跑,跑到車尾處,也掏出了槍,不停還擊。
槍聲大作,彼此對射,砰砰兩槍,陳三爺擊中了對方胸膛,對方偌大的身軀,像一座山,倒了下去。
與此同時,陳三爺胸口也中了一槍,他身子一晃,仰麵朝天,倒在了地上。
黑暗中,又有一人閃出,腳步輕盈走到陳三爺跟前,眼望奄奄一息的陳三爺,冷冷一笑,槍口對準了陳三爺的腦門“陳三,上路吧!”
說罷,扣動扳機。
“嘭”地一聲,夜空一顫,四周陷入寂靜,陳三爺腦袋沒開花,此人卻木頭樁子似地倒下了。
陳三爺恍惚之中,還以為自己中槍了,拚命眨眨眼,兩側燈火琉璃,分不清天堂還是人間。
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畔傳來“陳三!陳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