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天亮時,斐忌攜帶一身血氣回來,他半身血,腳步踉蹌。
他推門進來,半跪在床邊,枕著手臂,靜靜看著熟睡的雲卿塵。
雲卿塵羸弱,本就很白,這兩日血色儘褪,隔著夜色幾乎變得透明。
他睡的不安穩,眉峰擰起。
斐忌指腹小心按住輕揉,眸色柔軟。
“也不知你和秦睿說了什麼,他竟想殺本座。”
“本座看在你的麵兒上,廢他一條胳膊,也算手下留情。”
他呆了會兒,捂著腰側的傷,艱難的起身,“隻可惜,得躲你兩天……”
他剛轉身,一雙手扣住了他,“受傷了?”
斐忌睫毛輕顫,指腹輕撚,“小傷罷了,正好不必煩你。”
空氣裡全都是血腥味,雲卿塵吐了口氣,緩緩起來,“坐下吧,我讓阿虎去請大夫。”
“不能告訴彆人。”
稍作遲疑,雲卿塵點上燈,拿來藥箱,“脫了,我幫你看看。”
斐忌扯唇,“卿哥哥真凶。”
他每回叫卿哥哥,總似是在舌尖纏繞了蜜糖,絲絲入扣,傳入耳時,變得纏綿不清。
雲卿塵拿著酒壺的手有些發軟,“你好好說話。”
斐忌直勾勾的看著他,“凶。”
眼看著血都染透了外袍,雲卿塵麵不改色的解開他的腰帶,拉開,略顯強勢的查看他的傷勢。
刀傷,傷口兩指深,血肉翻開,很瘮人。
斐忌好像沒事人一樣,目光盯著雲卿塵的唇,“我都受傷了,你不安慰安慰我嗎?”
他暗示意味十足,雲卿塵不慣著他,烈酒猛然澆上去,斐忌渾身一顫,狐狸眼裡漫起一層水汽,“疼。”
雲卿塵俯身小心吹了吹,下一刻,兩人一頓。
斐忌並攏雙腿,捂住眼,沙啞著嗓音煩躁道“你彆撩撥我。”
“……”雲卿塵稍微後退一步,拿出傷藥來,“你剛才說,秦睿派人傷的你?”
斐忌睫毛顫的厲害,不滿的控訴道“你裝睡。”
“是你在我臉上亂摸。”
雲卿塵一個人睡覺向來淺眠,斐忌又是摸,又是嘀嘀咕咕,他想不醒都難。
“你再裝裝,我也就走了,你是舍不得我。”
斐忌受傷都非要來,雲卿塵又如何不知道他的心思。
他避而解釋,“秦睿誤會我是受你逼迫才留下,想幫我擺脫你,他害你,是想贏得我的好感,讓我心軟幫他在朝立足。”
說開了果真有用,雲卿塵都會和他說實話了。
“你會幫他嗎?”
“不會。”雲卿塵搖頭,“他雖有儲君之能,卻無仁愛之心。他若為君,天下不平。”
雲卿塵幫他綁紗布時,手被按住。
“我呢?”
“你若想稱帝,豈是我能左右。”
斐忌勾出,“在你心裡,我很厲害。”
瞧見他等誇的嬌氣樣,雲卿塵沉默的繼續給他綁紗布。
斐忌不滿,“你誇他,不誇我?”
似乎是因為沒連續服用五石散,斐忌有些戒斷反應的過激興奮,他心下貪戀雲卿塵,就有些纏人。
“你有帝王相,卻無帝王心。你有仙人能,卻生惡鬼魂。”
雲卿塵不說謊,“阿忌,你有傾世才能,莫要辜負。”
“卿哥哥真是生了一雙多情眼,說著這般無情話,偏讓人心不由己。”斐忌輕笑著攏住他,“卿哥哥不打妄語,所以淨說實話。你真是天真,都不勸惡人向善。”
斐忌軟起來,雲卿塵的心跟著起伏,他吃不消的錯開視線,“你有你的恩怨因果,我不會勸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