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事。”她不想他擔心。
“那為什麼不說話了?”
“我不知道,就是很難受,覺得自己缺失了什麼,好像有很重要的東西讓我弄丟了。空落落的,就像,就像……”她沒有繼續說下去。
話說得含糊難懂,但他聽明白了。
他尋到她時,她隻是一團靈識,抑或是一團暖光,飄蕩在鎮妖樓七層了無邊界的虛無裡。
不知年月,不辨寒暑,不問來去,不思不醒。
十五歲,他第一次踏入鎮妖樓。年紀過小,即便順利闖入第六層,也因身體發育程度無法長時間承受鎮妖樓內的壓迫感而心脈儘斷。也是在那時,死亡陰影的包圍下,他半睡半醒間發現了六層的秘密,更是從諸多秘法中覓得重塑筋脈之法。卻因體力不支、靈力不足難以實施。
在他不覺間,靈識飄至七層。驚醒了她,是她拚儘所有助他重塑筋脈。
隻是,他醒後,忘記了一切。恰逢連尚進塔尋他,他匆匆返回了五層。而她重新陷入沉睡。
直到小點被擒回千重山,絲絲縷縷的魔氣再次將她喚醒。
也正是因為小點的意外到來,哪怕其魔氣微弱,也讓鎮妖樓拘押的魔有了複蘇的跡象,致使鎮妖樓顯異。
那日,他為了救予梵耗儘一身靈力,緊要關頭,也是她破開阻隔,用最純淨的光耀為他補充體力,維持靈力不散。
後來,她因小點源源不斷汲取觀秋的靈力而日漸濃鬱的魔氣躁鬱不安,強烈的情緒波動令他終於確信了她的存在。才有了他賭命入七層,她破封印救他的事情。
最終,她被他以自身靈魂孕養,帶出了鎮妖樓。
“觀塵!”一聲壓迫感十足的低嗬自正前方傳來。
“師尊?”觀塵驚起,“您,您怎麼出關了?”
連尚看向觀塵,卻不是在看觀塵,破勢穿空之威朝著觀塵壓來。
“不要!”
頃刻間,觀塵周身爆出濃鬱靈力將其護住,在連尚劍氣襲來時,碎成萬千。
她為他擋下一大半攻勢,卻依舊令他墜下屋頂,一口鮮血噴出。
“你怎麼樣?”觀塵心頭一窒,顧不上自己的傷,忙問。
她的靈出現潰散,“我沒事。”
“你答應過我什麼?”連尚死死地盯著觀塵,卻不是在對他言語。
“什麼?”觀塵意識到了連尚是在跟她說話,聲音帶了幾分質問“師尊?”
連尚沒有理他,威壓持續,“還記得你答應了我什麼嗎?”
她有愧,硬生生扛下連尚一擊,此刻已無力回應。
“連尚!”觀塵一聲怒吼,他已經完全明白,連尚這一趟是為誰而來了。
眼見觀塵眸中怒意沸騰,一柄長槍明滅不定,卻蘊著滔天攻勢。連尚詫異,這小子是要跟自己拚命嗎?
“你可知她是誰?”連尚語氣緩和了一分。
她是誰?是我終其一生都在追尋的人,是我罔顧世間法則都必護佑之人,是我赤手空拳對峙天下都要搶命的人。
他能感知到她剛才為了保護自己將不久前才吸為己用的霍善的靈力悉數散儘,即將再次陷入沉睡。
“師尊!我敬您,也願遵循教誨。但前提是她安然。否則,我不懼做這世間大罪大惡之人,我不怕與整個虛宵大陸為敵。”
觀塵與她的羈絆,從連尚把觀塵抱回千重山,鎮妖樓萌生生命跡象時,連尚就已經猜到了。所以,連尚才將那孱弱的意識體封印在鎮妖樓七層,許她可守護他,卻終生不得讓他知道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