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塵看也不看連尚,繞過他徑直走向鎮妖樓。
擦肩而過,連尚再次開口叫住他,“觀塵!”
“師尊不必再說。”
“你何必執迷不悟?”
“師尊不就是想聽我一個決心嗎?”觀塵冷笑,“那我便告訴你,我生生世世皆為她來,並非執念,而是滿心唯一絕無二。”
連尚不再勸,消失在原地。
月色皎白,銀河隱隱。
觀塵孤身孤影,濁酒一壺,癱倒在鎮妖樓前階梯上,頹廢且狼狽。
“許恩,你聽見了嗎?我的心跳,”他點在自己心口,“一下一跳,一跳一頓,是你喜歡的節奏。”
“許恩,你看見了嗎?”一壺酒儘,手邊又現一壇,“我又矛盾了,又這麼無能了,又棄你於不顧了。你,怨我嗎?”
酒壺墜地,他垂首,“自然是怨的,怎會不怨?”
一次次無能為力,拚得心力交瘁,破不開四方傀鎖陣。
“不怨!”
“你能聽見我說話?”觀塵倏地起身,卻因酒精作祟又摔了回去,唯有那顆被溺斃的心臟再度鮮活。
“我們早已心意相通,自然能聽見你說話。”
“對不起!”
“我不喜歡聽你說這三個字。”
“好,我不會再說了。”在她身旁,即使無法相望相擁,哪怕隻是精神上的交流,他也猶如身處輕鬆愉快的氛圍之中,舒心的暖流撫摸過每一寸肌膚。
然而,愉悅之後,尾隨而來的仍是不得不接受的現狀。
她無心,記憶缺失,情緒起伏沒有規律,倏爾就忘。可他不是,他選擇順著她開心而開心,依著她激動而安撫,由著她發泄,不去灌輸自己的壓力。
“我很開心。”音色透出幾分愉悅,她是真的開心。“感激你沒有不管不顧地莽撞,以你修為強行破開四方傀鎖陣,也會葬身於破陣一瞬。”
我知道,所以我收手了。不是貪生,不是怕死,是畏懼留你一人不死不滅。
“我是真的開心,我想起了一些事情。”
他心頭一緊,“你,想起了什麼?”
她猶豫了,聲音變得憂鬱,“不好的記憶。”
“關於我的?”他呼吸慢了一秒,戰戰兢兢地問。
“我遭受了一次又一次穿心,你還將我丟棄極寒。我能聽見碎裂聲,一粒粒碎石砸在地上,鮮血淋漓。”如果有淚,她在哭,顫顫音色是無刃刀割得他皮開肉綻。
堵在喉嚨的衝動,攫取他所有呼吸。痛,無以複加的痛,在缺氧中求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