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通知還沒有下來，還不知道他會去哪，江如玉隻能先給他準備基本的東西。
什麼衣服，鞋子，內褲襪子，毛巾，床單被罩枕巾，家裡這幾年攢的布都給江輝用了，江如玉還給他買了兩個鍋，一口大一點，一口小一點。
“到了那裡先跟人一起吃吃看，感覺劃不來你在自己單吃，或者跟處得來的人合夥，這些年你洗衣做飯也學的像模像樣的。”江如玉收拾東西還拉著他囑咐。
“我知道了，姐，你彆做這麼多新衣服，我說不定還長個子呢。”江輝不想把家裡好不容易攢的布料都用自己身上。
“你彆管了，我做的寬鬆一點。”奶奶在一旁指揮著孫女。
過了兩天，江如玉東西準備的差不多了，下鄉通知下來了，福省霞市。
“我的個娘啊，一竿子給你支到大南邊去了，坐火車五六天都不知道能不能到，你啊，這下子回來一趟都費勁了。”老太太這下開始舍不得了。
“也挺好，南邊暖和，比去大西北，北大荒，邊疆強多了。”江如玉也是沒想到會去這麼遠，隻能這麼安慰奶奶了。
三天後上午十點的火車，這一趟的知青都是往南去的，江如玉就開始抓緊時間給弟弟準備各種票據，也讓鄭揚幫忙湊了一下。
江輝去的地方太遠了，江如玉不敢準備太多瓶瓶罐罐的，怕萬一路上碎了麻煩，隻準備了幾瓶肉醬，更多的是一些糧票肉票油票，她們家現在不靠供應油，她已經能自給自足了。
江建國知道這個侄子要去下鄉還氣的把他訓了一頓“家裡現在就你一個男同誌了，你也走了，你姐和你奶咋辦，你想過沒有，你奶年紀大了，身體不好，要是有個萬一，你都趕不及回來，到時候你後悔都沒地方哭。”
說實話，大伯的話確實是江輝不願意去預測的問題，要是真有這麼一天，他想，他一定會後悔一輩子的。
最後還是老太太給孫子解了圍“好了，彆說了，我好著呢，再活十年不是問題，我還得看著他們結婚生子呢。”
江臨走的前一天，祖孫三個也去拍了張照片，說好了到時候給他寄過去，江如玉提醒自己，以後每年都要帶奶奶去照相紀念。
到了江輝要走的這一天，江老太也要跟著去，鄭揚正好沒事，就請了半天假跟著一起送江輝，倆男同誌背著行李，江如玉騎車帶著奶奶，騎得不快。
提前了一個小時出門，到火車站的時候，距離發車還有二十分鐘呢，她們在候車室等著，候車室到人不算多，但也不少了，大多數都是要去下鄉的孩子和來送行的家長。
“輝兒啊，去了鄉下可不能悶頭傻乾啊，你還沒長成大人呢，在累壞了身子骨。還有啊，要跟知青前輩們打好關係，你們去插隊的，說到底還是外人，隻有跟老知青處好關係，真有什麼事情，人家才會幫你。”老太太細細教著孫子為人處世。
江輝靜靜聽著，一直點頭，江如玉也說“咱不惹事，但也彆怕事，真有那欺負到頭上來的，不要怕，知道不，你忍一回，就有第二回。”
“嗯，我知道了，姐。”
鄭揚看著氣氛不太好笑著說“好好乾，等你紮住腳，明年我跟你姐抽時間去看看你，順路也能去看看江臨。”
江輝驚訝的抬頭“真的嗎？太遠了吧，還是算了吧，奶奶一個人怎麼辦？”
江如玉被鄭揚這一說的，心思還活絡了起來“你彆管這麼多，就算要去也是明年的事情了。我跟你說，你還年輕，談對象的事情不要著急，最好不要找當地的姑娘，要是家裡找到了工作，還能給你調回來，你要是找了當地的姑娘，回來都麻煩，人家大隊不放人，我們都沒辦法，知道嗎？”
江輝有點不好意思的笑了“姐，我知道，我才多大，我不著急，我是去鍛煉自己的，不是去找對象的。”
老太太咂了咂嘴道“要是有姑娘合適的，家裡人也明事理的，也不是不行，彆那麼死心眼啊。”
這個話題聊的氣氛慢慢好了起來了，時間也差不多到了，火車沒有晚點，幾人送江輝到了站台，人不多，她們這裡又是起始站，很容易就上去了。
放好了行李，江輝坐在窗戶邊有些紅了眼眶“奶奶，對不起，你年紀這麼大了，我還讓你操心，你千萬要保重好身體，你還要看我結婚，抱重孫子呢。”
老太太雖然也紅著眼，但還是笑著跟孫子說“放心吧，奶奶硬朗著呢，你要時常寫信回來啊。”
江輝點頭，又對著鄭揚和他姐說“姐，揚哥，你倆結婚的時候我一定能趕回來的，江臨到時候也該能回來了，姐，你彆擔心我，我肯定能照顧好自己的，揚哥，我不在家，還請你多替我照顧我姐我奶。”
鄭揚鄭重的點了點頭“你小子就放心吧，我媳婦我肯定得好好照顧啊，咱奶你就更放心吧，沒事，你啊，照顧好自己就好了。”
江輝看著他姐和奶奶，心裡的愧疚越來越濃，他這次實在是自私又任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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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如玉拉著弟弟的手道“彆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了，記住了，路是你自己選的，活出個樣來，才是你的本事，要是最後哭唧唧的要回來，那我才看不起你呢。”
江輝重重的點頭“姐，我一定不會給咱家丟人的。”
火車鳴笛示警，江如玉卻好像還有很多話沒有說，卻又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江輝下鄉和江臨去當兵是完全不一樣的，更何況是去那麼遠的地方，她心裡是一萬個不放心啊。
“江輝，照顧好自己，有事發電報知道嗎，多寫信回來。”
江輝揮著手，眼淚悄然落下。
長大，就是要麵臨著選擇，分彆。
一年，不，準確的說是半年，送走了兩個弟弟，他們都不再是那個有事沒事姐姐，姐姐喊得親熱的小孩子了，他們長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也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江如玉和江老太對著越來越安靜的家都難受了好一陣，還是隔壁堂嫂天天抱著剛出月子的小閨女果果來陪老太太，家裡才多了點熱鬨的氛圍。
過了半個月，江如玉才收到弟弟的來信，信上說了他們被分配的地方，是一個海島，島很大，島上的社員們很熱情，讓他們放心。
江如玉清楚他是報喜不報憂，隻能想著多給他寫信和寄東西，讓他生活上吃的好點，至於體力上的苦，那是他選擇的，他就是跪著也得走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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