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家村,程老頭家的山洞裡。
子夜,李槿禾從夢中驚醒過來,發現身下濕漉漉的。
急忙推了推睡在身旁的丈夫。
“夫君,我羊水破了。”
她雖然有一次生產經驗了,但畢竟這個身體才第一次生育。
況且這段時間因為洪澇災害被困在這山洞裡,缺糧少吃,擔驚受怕的,營養嚴重不足。
再加上這裡醫療條件落後,沒有婦產科醫生,更沒有醫院,她的心裡實在是沒有底。
隻見躺她旁邊的程澤禮噌的一下就從床上滾了下去。
咻的一下衝了出去。
黑漆漆的山洞裡響起一陣哐啷當啷的聲音,桌椅倒了一大片。
幸好鍋碗不放這邊,不然明天得吃手抓飯了。
“娘,娘,快醒醒,禾兒要生了。”
他竟直接衝到父母床邊,將張氏搖醒了。
不等張氏反應過來,又嗖的一下跑回去了。
想抱抱妻子,又怕傷著她,隻能摸摸她的發頂,握著她的手。
“噗嗤。”
李氏難得看見他這副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
以前的丈夫可是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人物,怎滴這會兒慌成這樣
“禾兒彆怕,我陪著你。”
丈夫的話好似清風一樣,吹散了盤桓在她心裡的緊張與不安。
因著程澤禮製造出來的噪音,山洞內的人也紛紛醒了過來。
張氏一邊喚程老頭點亮煤油燈,一邊吩咐大兒媳劉梅花和二兒媳王英娘道
“梅花,你趕緊去燒熱水,把剪子用熱水燙燙消消毒。”
“英娘,你先去煮碗紅糖水,記得臥上六個雞蛋。”
“老大!老大!趕緊的去請你大伯母和二伯母過來幫忙。”
“老二,去把你李家伯母請過來。”
眾人聽從張氏的安排輕車熟路的忙開了。
張氏來到床邊,吩咐程澤禮把李氏抱起,手腳麻利的換了乾淨的床單。
“彆怕,孩子沒那麼快生出來,光開宮口都得幾個時辰。”
“我已經讓你大哥去請你兩個伯母過來了,你二伯母是十裡八鄉有名的接生婆,有她在,你儘管放寬心。”
住在隔壁山洞的李氏爹娘周氏和李夫子夫妻率先趕了過來。
自從搬到山洞後,程澤禮被要求不能荒廢學業,每日除了睡覺,其餘時間都和小舅子李君山還有族長的孫子程秉文一起在嶽父山洞讀書。
周氏心疼女兒,每日做完家務後便帶了針線框過來陪著女兒一起做孩子的小衣服。
眼見著臨近女兒生產的日子了,她已經連著幾個晚上都擔心的睡不好覺了。
今晚才剛迷迷糊糊睡著,就聽到程老二的呼喚聲,急忙喚醒丈夫一起過來了。
李母來了後便心疼的守在女兒床邊。
片刻,張氏的妯娌謝氏和鄭氏也趕了過來,程大福和程二福不放心便也跟過來了。
女人們進到山洞裡幫忙,男人們則聽從李夫子的建議帶著孩子們去了他家山洞裡等待。
程澤禮堅持陪著妻子,趕都趕不出去,張氏見狀便隨他去了。
李氏的子宮開始收縮,這種感覺就像是有一隻無形的手在肚子裡輕輕地推著她。隨著子宮收縮的越來越強烈,她開始感到疼痛,這種疼痛越來越劇烈,直到她無法忍受,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下來。
程澤禮滿眼疼惜的看著妻子,緊張的無法呼吸,手心裡都是汗,見她難受,焦躁的看向鄭氏。
“二伯母,你快看看,禾兒這是要生了嗎。”
鄭氏掀開被子給李氏檢查了一下,輕聲安撫她道
“彆急,這才開到三指呢,先吃點東西保持體力。”
說罷,看向張氏問道“他三嬸,可有準備吃的。”
還不等張氏回答,便見王英娘端了一碗紅糖雞蛋過來。
“二嬸,娘老早叫我煮了紅糖雞蛋,將好煮好了。”
謝氏一看,豁,六個雞蛋呢,家裡糧缸都快見底了,這老三家的可真舍得。
不過想想,張氏向來不是小氣的人,便也能理解。
周氏接過糖水蛋,輕輕的吹了吹,喂給女兒吃。
放在三個月前,這一碗紅糖水不值得什麼,但是在眼下這種狀況下,卻是無比珍貴的。
親家母是個好相與的,老程家兩個兒媳看著也不錯,原還擔心從小嬌養的女兒嫁過來會受委屈,現下看來是她多慮了。
直到卯時,宮口才完全打開。
李氏痛的死去活來,在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中,她緊緊咬著牙關,嘴裡彌漫著一股鐵鏽味,濕漉漉的頭發胡亂貼在她的額頭上,眉毛擰作一團,眼睛幾乎要從眼眶裡凸出來,鼻翼一張一翕,急促的喘息著,雙手緊緊抓著早已被汗水浸濕的床單,手臂上青筋暴起。
“繼續用力,看到頭了,快快,再加把勁兒!”
終於,在她聲嘶力竭的時候,感覺有個東西從自己的肚子裡滑出來,便聽到嬰兒響亮的哭聲。
孩子生出來了,李氏感到一股巨大的輕鬆和滿足感,同時也會感到無比疲勞和虛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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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不及看一眼孩子,她便筋疲力儘的昏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