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天劍閣的春分劍法,是聞人君目前領悟最高的劍法。其威力,也在宗門內,數一數二。
他雙腿展開,右腿在前,左手背在身後,右手懸著指向前方,儘管那裡空無一物。
春分有意。
心中默念劍訣,在腦海裡將動作演示一番。
右手中的劍入閃電般像前刺出,悄無聲息,比閃電還要快。
劍尖劃出了流星,刺破了虛空,將那領悟,殺了個粉碎。
聞人君緩緩睜開雙眼,便又是那雲霧繚繞的竹籪湖裡,自己手中的佩劍,也變成了碎雲間。
便繼續向前走去。
展宜年看到聞人君動了,便知道他破了那幻境。
薑巳年也是嘴角一揚。
果然,這天劍閣的翹楚天才,也不是這般無用。
過了一兩個時辰,聞人君終是站在原地不動起來。
極限了嗎?
薑巳年心中默默道,聞人君已經在第六步的時候,待了將近一個時辰,卻還沒有邁出一步。
忽地,聞人君又動了起來,不過這次,不是繼續朝前,而是轉身,走了回來。
麵色蒼白,嘴角泌出鮮血,看上去並不是很好的樣子。
“多謝薑家主,聞某已經悟到了一絲,隻不過那更深層次的東西。還不是我這般人物能觸摸到的東西。”
聞人君雖然麵色不好看,但還是輕笑著,對著薑巳年抱了抱拳。
薑巳年點了點頭。
“你這般年紀,能悟到一分,已經很不錯了。”
說罷,聞人君朝展宜年走去。
“你可要準備好了,可不要當那半吊子。”
聞人君看著展宜年道,麵上卻不是平時那般嬉笑,而是十分嚴肅。
展宜年也沒有玩笑的意思,點了點頭默認道。
碎雲間剛接於手中,展宜年立馬就皺起了眉頭,冷汗直冒。
這碎雲間的刀勢竟然如此凶猛,自己甚至,要被那刀勢吞噬了一般。
腰間的丈青楓更是閃出青光,顫抖起來。
薑白斬看到後,也是微皺眉頭,拉了拉薑巳年的衣服。
“爹爹,宜年哥這是怎麼了?”
“展小子正在與碎雲間抗爭心魔,雖然我已經收了碎雲間的幾分鋒芒之意,但是展小子的修為實在是太低了,還是有些承受不住。”
展宜年還沒走上那木橋,便遇到了心魔的抗爭,此時的心魔,甚至比那丈青楓不知道要高上多少檔次。
忽地,展宜年感受到識海裡悸動了一下,他還以為是被碎雲間控製了,立馬朝識海裡探去。
識海裡金光大放,展宜年看到,帝阿放出了從未有過的光芒,甚至連帶著那兩儀花一道顫動了起來。
難道!
展宜年剛想到什麼。
那帝阿便睜開了雙眼,玄黃珠目轉著,看著周圍漆黑一片的空間。沉悶的聲音再次響起。
“臭小子,我不在的時候又出了什麼禍?”
展宜年立馬鑽進了識海裡,滿臉春光的看著帝阿。
剛想談論自己在他沉睡的日子裡發生了什麼事,就被帝阿打斷了來。
“哦?好生剛猛的刀勢,甚至直追我的龍威了。”
“是那‘斬念刀皇’薑乘風的佩刀,碎雲間的心魔。”
展宜年趕忙說道。
“我好像曾經聽說過這個名字,曆代的某個人和我提過。”
“那你有辦法破了這心魔嗎?”
“那當然,但是我不是我破,是你自己。”
展宜年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問懵了半天。
“我?我不是已經中了心魔了嗎?如果我能破了,還怎麼會被碎雲間控製呢?”
帝阿又沉聲道。
“我上次和你說,太衍洪荒是最玄妙的功法,乃至這個世界,都沒有比他蘊含著更強的意境。雖然這薑乘風的刀勢是那世間頂尖的無相之境,但是太衍洪荒也不是隻有如此,如果我沒感受錯,你已經入了攬天霄的一絲門檻,隻差臨門一步,便能徹底掌握第一重。”
“而這刀勢,便是送給你的造化。”
“你修煉的銜金芒,也是斬斷虛無之招。二者融合,便能輕鬆破了這區區心魔。”
“可我剛剛明明用了銜金芒,為什麼還沒破呢?”
“無相之境,便要斬斷心中一切喧囂煩雜,你有心事,便不能有那純粹的劍意。”
展宜年忽地愣住了。
對啊,自己從來就沒有忘記過石山村的一切,沒有忘記死去的父親,沒有忘記在石山村破屋的一點一滴,甚至沒有忘記自己在最落魄的時候,遭到了那些人的關懷。
自己還記恨著祝靜程,記恨著默言樓。甚至現在,也想將那默言樓的人,殺個乾淨。
可自己,真的能忘掉這世間所謂的七情六欲嗎?
展宜年閉上了眼睛,心中頓悟著一切。
他感受著識海裡已經被碎雲間的刀勢占滿的虛無。
他感受著銜金芒的寸斷劍招。
他感受著太衍洪荒的一招一式。
他感受的,不僅僅隻有自己,還有周圍的一切。
道,什麼是道呢?自己感受了這麼久,也沒清楚的認識到,即便是柳藏鋒說的,自己已經走上了劍道這條路,可這劍道,真的是自己的路嗎?
可為什麼這區區心魔,也能將自己控製住呢?
展宜年閉上眼,十五年的經曆,如同潮水一般,朝自己撲麵而來,甚至能感受到一絲潮湧之聲。
劍,兵中利者,殺人如無形之中,瞬息間,便是風雷無限。
刀,兵中勢者,大開大合,斬人於搬山斷海一般,抬手起,便是萬裡殘沙。
展宜年忽地睜開雙眼,將那劍橫於身前,下一刻,又變換成了懸式。
銜金芒。
碎雲間的心魔,頓時全無。
眾人隻看到,展宜年眼中金光大盛,其氣勢洶湧澎湃,衝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