碉樓上盤息著許多鷹雕鳥鴛,不時的發出幾聲鳴啼。
走進那寨裡的大門,裡麵的情景甚是讓展宜年驚歎了一番。
這裡麵居然大的如同青鴛城一般。
不僅如此,還有許多商販在此擺攤,吆喝聲十分高漲。
迎麵跑來的,不僅有小孩,還有有說有笑的婦孺。
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春色。
絲毫不像青鴛城中那般商販的愁眉苦臉。
這!這是怎麼回事?
展宜年心中滿是疑問。
“你這寨子裡?居然有婦孺幼兒?”
展宜年頭腦一片轟鳴。
“你知不知道,我是來這寨子裡將你們所有人殺個乾淨的。”
“你這般,讓我該當如何!”
展宜年有些後怕,如若自己不分青紅皂白殺光了所有馬賊。
那自己定是那千古垂罪的罪人。
縱使入了三千沉淵裡,也不能洗脫自己的罪行。
他手捏著穆金鷹的衣領,麵目猙獰,眉角扯著,有些激動。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如此。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一番行俠仗義的揚名立萬被錯了開來。
他才頓悟。
原來自己,也是那般有野心的豺狼東西。
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展宜年平複了一番心情。
“抱歉。”
將自己身上淩亂的衣衫整理了一番,吐出一口濁氣。
這般不像他。
難不成真想二哥所說的那般,自己也有心魔?
“無礙,稍稍知道我們的聲名狼藉的正道宗門子弟,來到寨子的第一反應,也是如此。”
“那為何那商販說你們如此凶惡至極?在大街上光天化日搶人?”
嶽力熊忽然冷笑道。
“搶人?我們兄弟三人從未踏入過青鴛城的大門,何談什麼搶人?”
“若不是王書之那王八蛋垂涎彆人美色,將自己的人裝作馬賊搶人,我們的名聲,怎會如此之差!”
這一句話,直接將展宜年問蒙了來。
“你們和王書之難道不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我呸!最初王書之說了,幫他搶世家子弟的錢財,我們便能有五成分成,也給我們一襲安穩之地。可誰知道那畜牲胃口越來越大,不僅舉著我們天鷹寨的名號去強搶彆家的千金來作自己的禁臠,還想將那五五分成的利潤也自己獨吞了去!”
嶽力熊越說越激動,那額上的青筋不斷漲起。
展宜年一下子頓悟過來,為何這般名聲大噪,聲名狼藉的流寇馬賊。
能在這江南地界活躍如此之久。
也沒有中州的府衙來管製。
甚至沒有任何宗門弟子來將其討伐。
他們知道其中的緣故。
可如若這般實情,那雲真兄定是知道的,為何還要給我提議來這青鴛城犯這不必要的錯?
展宜年第一麵便有些看不透昊雲真。
他覺著與此人的交談有些心悸。
不知那雙豪情瀟灑的笑顏之下,藏著什麼東西。
不同於薛景刀的大大咧咧,昊雲真更像是鄉野的一隻野狐。
“那王書之這般猖獗,中州的府衙都沒有將其城主的職位罷免?”
嶽力熊又哀歎一聲。
“王書之巴結上了中州太史都統書長士林從石,每年都會給他進貢一定的金銀財寶,美人嬌子,才會如此順風順水。”
“豈有此理!”
展宜年終是忍不住,怒喊開來。
這算哪門子城主!
這分明就是將百姓當作傀儡,吸血的肉畜。
“那你們就沒想過將青鴛城一鍋端了?將那王書之罷免下來?”
穆金鷹雖然沒有嶽力熊那般情緒激動,愁眉苦臉。
但是也有一絲憂鬱藏於神色。
“王書之早就安排了幾人插在我們天鷹寨裡,你能折下響馬旗,說明那幾人已經被你殺了,倒還是一分喜訊。不過王書之哪有那般好接近,如若有這等容易,那狗賊的項上人頭早就被我拿下來掛在青鴛城城門了!”
嶽力熊又道,麵門紅了些,顯然是氣不打一處來。
不用說他,即使是展宜年也被這王書之的作為氣得不輕。
“唉不對,既然你們是好人,那為何那白煥生的女兒遲遲不回去呢?”
忽地,一聲嬌喝從遠處傳來。
“大笨熊!”
這聲嬌喝把氣得火冒三丈的嶽力熊一下子喊萎了,麵色一下子青一陣白一陣,雙腿打顫。
剛想張嘴說什麼。
那嬌喝的主人便已經一個淩空飛起騎在了嶽力熊的脖子上。
展宜年定睛一看。
一個不過十二十三歲的姑娘,穿著一身白色勁衣。
第一眼展宜年就想到了薑白斬。
不過此女比那薑白斬還要烈上幾分。
一隻手揪著嶽力熊的耳朵,一隻手抓著頭發。
嘴裡還喊著。
“駕!”
那嶽力熊也是愁眉苦臉,欲哭無淚的看著穆金鷹。
穆金鷹不但沒理他,還將頭偏向一邊。
“這位是?”
那小姑娘似乎發現了一個陌生的身影。
指了指展宜年道。
“你便是白府主的女兒了吧,我是來接你回去的,你爹爹很擔心你的安危。”
誰知這一開口,那小姑娘一下子炸了開來。
“我才不回去呢!爹爹天天逼著我學什麼經書,學什麼琴棋書畫,還說姑娘家就隻能相夫教子。如若我使了那兵戎神武,便沒人會娶我!可是沒人娶又如何!本姑娘的誌願可不是天天窩在房中教書,我要像柳藏鋒,白玉郎那般,瀟灑於江湖,做一個飄搖浪子!”
“姑奶奶,彆抓了,疼啊!”
那姑娘小眼神中的驕傲勁兒還沒退卻,就被嶽力熊打斷了開來。
隻見小姑娘說的有些激動,才無意中將嶽力熊的耳垂抓紅了來,疼的他直呲牙。
展宜年似乎在哪兒見過這份痞勁兒,腦海裡搜尋了一番。
最終定了兩個人,一個是那化紫檀,另一個,便就是秋於月了。
思來想去,似乎化紫檀還要講些大道理,而那秋於月卻是惡霸一般,毫不講理。
一想到秋於月,展宜年就想到了自己僅有的十幾兩銀子,不僅如此。
還將自己的錢包也拿了去。
你說你缺銀子就缺銀子,你將我那比臉還乾淨的錢包還回來。
此刻,嶽力熊和展宜年兩人心情大概是差不太多的。
差彆就在,一個是頭疼現狀,一個是過往憶苦。
甩了甩頭,腦海中的一切全部化為虛無,展宜年現在的任務很明確。
那就是將眼前這嬌貴惡霸似的白家千金帶回白府,讓白煥生好安心。
“你這般,可不會走一道江湖俠義的夢。”
展宜年走過去,將嶽力熊脖子上的姑娘抱下來。
那小姑娘一邊掙紮,一邊胡亂打著。
展宜年絲毫不作為。
將她放在地上。
小孩子心性正是如此,過了沒一會兒時辰,也就不慪氣了。
“對了,我還沒問你叫什麼名字呢。”
“展宜年。”
“我叫白今歌。”
“你先前說的那般,為何我不能走那俠義夢?”
“因為啊,你沒有”
展宜年抬起頭,看向遠處的天際。
“沒有牽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