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兄!”
薛景刀此時才意識到過來,展宜年並未從那陣中飛出。
“展宜年!”
化紫檀心神不穩,懸劍的手也丟了出去。
眼見鐵槍陣裡一抹鮮血噴出,化紫檀那臉上的擔憂慢慢轉為了驚恐。她知道,那鮮血定不是金鐵軍的那是被亂槍刺死展宜年的血。
他定是被紮成了渾身都是窟窿。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化紫檀的眼眶忽然多了幾抹晶瑩,從在石山村遇見他的第一天起,她還以為展宜年隻是個生性風流的花花公子。
可聽了包子鋪老寒的言語才發現,這個故作堅強的黢黑山村少年,背後卻是彆樣的柔情。
她又想起最後脫陣時展宜年說的話。
“走罷。”
他表情上的那般雲淡風輕,絲毫沒有對百十柄鐵槍露出任何懼色。
化紫檀終於知道了展宜年的本意。
她瞳孔瞪的渾圓,展宜年一開始就沒想著從槍陣裡出來,他從未給自己留後路,這次,也是如此。
鐵槍陣裡的鮮血飆起老高,甚至那碧藍的天兒,都被血染的和血河似的。
遮了一片。
化紫檀覺著臉上有些濕潤,摸了摸臉頰,自己似乎已經有許多年沒流過淚了,這還是第一次為一個人流淚。
忽的,那鐵槍陣中間,冒出劇烈金光。
原本低著頭的眾人,被那金光吸引的抬起了頭來,看向陣裡。
隻見那三百人本該圍死的中間,騰空飛出一條金色真龍,但那真龍似乎有些虛幻,不太實。約莫著是某種龍魂一樣的東西。
可那浩蕩的龍威,可不是莫須有的東西,化紫檀隻覺著雙腿抖了抖,不住的要向真龍跪下去。
宋天明已經傻了眼,眼前這真龍是個什麼來頭,隻見真龍騰空而出的瞬間,那猛烈的一道衝擊就將兩旁的金鐵軍衝了個散,原本整齊劃一的金鐵軍此時竟成了潰散的螞蟻,四散而逃。
那中間,坐著一人。
身體早已經被穿成了百縷血洞,可金光一直在身上從未消失,從上到下籠罩了展宜年每一處身體。
他緊閉著雙眼,雙手合十,似乎是不喑世事的真佛,口中又默默念著一道佛語,慢慢低吟,似乎隨著他的一句兩句,那金光又變得莫為強烈起來。
金龍看了宋天明一眼,可那一眼已經蘊含了太多太多,本是飄渺境的宋天明,忽的麵色一怔,嘴邊那個字也卡在了心裡,七竅流出鮮血,身子一僵,便是死透了。
眾人雖然也懵了一道,但是立馬想起來展宜年不知道還有沒有事,便回過神來,立馬跑向展宜年。
其餘老百姓哪見過這等場麵,不少人光是看見那真龍出世就已經跪了下來,口中念叨著什麼,佛祖顯靈了,什麼大氣運,還一邊對著金龍磕頭。
薛景刀和化紫檀到展宜年身前時,他身體上包裹的金光越發的虛幻起來,再看向那真龍,已經是虛了一半,隻留下那雙威嚴無比的玄黃珠目,還瞪著天底下的芸芸眾生。
“真龍顯靈!”
昊雲真眼神微凝,自上次院兒裡展宜年身上飛出真龍時,他就有些懷疑,展宜年身上定有些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這次更是如此。
而自古以來,若人麵相生龍便是大氣運者,據說五朝的帝皇生下來時候無一不是天上有真龍龍影劃過,又或者是鳳鳴九霄。
他麵色越發凝重起來,看向展宜年的目光,也有些與往常不同,十分複雜。
宋天明一死,那金鐵軍軍心也渙散了開來,再也無人拿起黑色鐵槍,而是將鐵槍儘數丟在地上,發出一陣劈裡啪啦交響的聲音。
邱銘祿俯下身子,二指探向展宜年的鼻息。
雖然他身上儘數都是血淋淋的一片,但鼻息仍有尚存的一絲,還未死透。
“他還有呼吸,真是不可思議,若是換作普通人被這麼多鐵槍刺中,按理來說早已經死的乾淨了。”
邱銘祿有些驚訝,看起來幾人裡修為最弱的展宜年橫練功夫居然如此到家,絲毫不必入淵境武者差上一星半點。
“那這意思是,他沒事麼?”
化紫檀問道,麵色還是有些擔憂。
邱銘祿搖了搖頭,把了一手展宜年的氣脈。
眉頭微微皺了一絲,隨即道。
“也不能說完全無事,他識海裡有一股龐大的力量支撐著,相當於吊了他一條命,不過這力量正在慢慢渙散開來,若是沒了那神秘力量,他馬上就會死。”
邱銘祿又從腰間磨出幾個瓶瓶罐罐,倒出幾粒丹紋上好的丹藥。
一一喂給了展宜年服下。
又掏出一副銀針,打了開來,裡麵是大大小小幾十根的銀針,針尾刻著一隻虎頭,栩栩如生。
邱銘祿閉上眸子,盤腿坐到了展宜年背後,拿起麵前的銀針,行雲流水,幻無蹤影似的點在了展宜年背上,似乎那穴位就浮現在他眼前心中似的。
沒有絲毫的猶豫,一起一落,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展宜年的背上就被紮滿了銀色的針。
眾人除了那昊雲真早已經看呆了來。
“這麼用針,沒事麼?”
薛景刀哪見過此等場麵,下筆如有神,入木三分他倒是聽過,不過這針灸居然也能如此炯炯有神,他倒是從未見過。
與其說邱銘祿在落針不如說他在修煉什麼武學。
“不用擔心,邱銘祿是邱家十三代傳人中使針使的最好的一個,他對針灸古法這門造詣極深,甚至被元征帝親自傳喚上朝過。”
“那針法是邱中郎邱老獨創的針法,名為太道陰陽針,目前為止,邱家隻有他邱銘祿一人才能夠使出全套的針法。”
薛景刀聽得雲裡霧裡,不過他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邱銘祿的醫術十分厲害,厲害到已經不能用神醫來形容了。
因為他看到。
邱銘祿每下一針,展宜年的呼吸就要勻稱一分,變得平緩一分。
那本該血流不止的血洞,也慢慢乾涸了來。
這是要恢複痊愈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