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八!
玉米熟了,田裡的人多了。
恍恍惚惚間,玉米熟了,麥子那一輪已經過去了。安然記得很小的時候,總會被嘲笑分不清什麼是麥子,什麼是玉米,什麼是韭菜。
那明明都一樣,她們小時候高低也一樣,顏色也一樣
這麼多年了,安然還是分不清楚。
就比如現在,昨天還是地裡的韭菜,今天就收割?
不,是我又搞錯了。
“爺爺,奶奶然然放學回來了”
現在是人也到,聲也到了。
埋在玉米秸稈堆裡的爺爺奶奶抬頭應了一句“唉!”
安然便順著聲音一點點往玉米地裡擠,秸稈長長的,葉子又大又綠,不是深綠色,卻也不是黃綠色,順著秸稈耷拉下來,邊上倒是利,不一會胳膊上腿上全是葉子的劃痕,癢癢的。
偶爾還能看見幾片全黃的葉片,醜不拉幾的,玉米卻長的很好。
一顆顆飽滿的果實緊緊挨在一起,安安靜靜的躺在自己的小坑裡,還有的基因突變,有幾顆不同的顏色,最奇怪的還有黑色的
好奇怪啊,不知道是怎麼長的。
想著想著,就看到了爺爺奶奶忙碌的身影。家裡沒錢去請人,隻有爺爺奶奶春夏秋冬一年四季的忙碌,有時會有鄰居來幫忙,有時還有姑姑們。
掰玉米,扔地上,砍秸稈,裝袋,捆秸稈。
一不留神就能忙到晚上。
每家都在忙著,太陽陪著大家從東邊升起到西邊落下。
夕陽晃了安然的眼,那是沒辦法形容的顏色,紅色熱烈,黃色溫軟,白色清澈,紫色莊嚴。
還有些說不出的光彩,交織著卻又分離著。
“然然,彆玩了,快來幫忙,天快黑了!”
“來了,來了。”
一聲傳喚,讓然然醒了神,開始忙碌了。
掰玉米用不到然然,砍秸稈也用不到,小姑娘就拖著麻袋,走在坑坑窪窪的玉米地裡,時不時被拌上一腳,小小的姑娘,一邊走一邊拖著麻袋,看見地上的玉米棒子就撿起來,塞進麻袋裡,周而複始,麻袋越來越重,地上拖動的痕跡也越來越重,天色也越來越重了。
“可要利索一點了”然然想著,一邊加快了撿玉米的速度。
天都黑了,玉米地裡乾活的人陸陸續續的跟著天邊的最後一點光亮回家了。
“累死我了,等會兒我要好好泡個澡”
“今天做了什麼好吃的,我快餓死了”“走走走,天都黑了,趕緊回家吧”
“哈哈哈,彆的娃娃都不餓,就你小子喊餓,然然比你小那麼多,看看人家,多能乾。”
“能乾,能乾,你把然然搶回去當你閨女”
“混小子,等著挨打”
。
回家的路上,少不了討論聲音,今天吃什麼飯,家裡的孩子有沒有鬨騰,家裡的豬喂了沒有,羅羅嗦蘇的,問什麼的都有,
“是吧,然然”
然然“????”和我什麼關係
“啊。是”下意識答了,大人說什麼就是什麼好了,總不過就是那幾句話
奇怪了,明明下地的人嗓門大的要死,活像個喇叭,但是呢,卻不吵鬨。
好像,這回家的路上就該這樣。
奶奶一手拿著用具,一手牽著然然。
小姑娘從小就有一個毛病,一到天黑就什麼也看不見了。
奶奶帶著然然看過村裡的衛生所,不是什麼大病,就是天生的夜盲症。鄉下人也聽不懂什麼是夜盲症,但是人說了不用治,也沒錢治,所裡的人說吃點好的補補就行。
起初,晚上看不見的時候,然然還是害怕的,半大的小姑娘,自己忍著,天黑了就一步步挪動著步子,試探著回家。
後來,家裡專門養了一隻狗,和普通的土狗沒什麼區彆,送然然上學,等然然放學,
上學一聲“汪汪”
放學一聲“汪汪”
安了不少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