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無恙完全沒在意他的警告,腳步不停地到了手術室門外,不出意外地被人攔下。
守在走廊裡的人比外麵那人的情況更糟,衣服破破爛爛的,沾著血汙塵土,虞無恙離他們十步遠就停了腳步。
跟在他身後的護工低了頭,眼觀鼻鼻觀心,隻將注意力落在虞無恙身上。
盯著手術室亮著的紅燈,虞無恙抿了嘴沒再問,就那麼站著等。
守在手術室外的一人朝旁邊的使了個眼色,視線落在椅子上,朝虞無恙揚了下巴。
坐在椅子上的人立刻起身,脫了自己外套,用還乾淨的那麵擦了擦椅子上沾著的泥灰,連著那一排椅子都搬到了虞無恙麵前。
三排連成座的椅子,橫放在走廊裡,占了大半的過道。
鐵製的排椅比較涼,護工將外套鋪在了椅子上,才讓虞無恙坐。
虞無恙也沒這時候逞強,坐在椅子上盯著手術室的紅燈。
昨天早上還好好地跟他通電話,說著會在開學前來看他的人,淩晨被送進了手術室。
虞無恙緊皺著眉,翹腿坐著,心情很不好。
他想見黎安,為這件事跟黎安鬨了很久,但他沒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跟黎安見麵。
他該祈禱那人死在手術台上,還是該請神佛保佑那人活下來?
還差一年,還差一年自己才成年。
虞無恙沉了眼,心中有了偏向。
這個男人還不能死。
他至少得活到自己成年,可以正式繼承虞家產業的時候。
不然,他的監護權落到虞家旁係手裡,他再想拿回虞家的權力就更難了。
在這個時候,虞家那些旁係才是最想他死的,黎安反而要保他。
黎安也一直在保他。
已經是盛夏,因為虞無恙身體不好,醫院裡的溫度維持在一個舒適的區間,對普通人來說偏高了些,對虞無恙來說正好。
但此刻衣著單薄的虞無恙覺得有些冷,指尖都冰涼了,僵硬地抓著膝上的布料。
怎麼還不出來?
他在外麵都坐了多久了?
一小時,還是兩小時?
虞無恙按亮手機看了時間。
他才來不到半小時。
等待,原來有這麼難熬嗎?
年複年的獨處,他以為自己已經習慣了沉默和等待的。
腦子裡不受控地想起那些黎安敷衍他的詞句,永遠是好似鼻子裡哼出來的嗯、哦,真的很冷淡,一副不想理他的樣子,卻偏偏每次都接他電話,漠不關心但又不會中途掛斷,偶爾出聲應一下,直到他沒有話說,自己掛斷。
這人像沒有脾氣一樣,雖然有時候說得久了,其實能感覺到他的不耐煩。
每次挑起黎安的脾氣後,虞無恙都有種戳破他淡然假麵的成就感,猜著什麼時候他會主動掛斷自己的電話。
但是,一次都沒有。
他隻要接了電話,就不會主動掛斷。
虞無恙不止一次聽他在電話那邊跟人說,將行程推後的話。
為什麼要做到這個地步?
他將自己一個人扔在這裡,不聞不問的,又作這副假在乎的姿態給誰看呢?
為了給黎安氣受而打過去的電話,多數時候以虞無恙自己莫名其妙的脾氣而賭氣掛斷。
他為什麼不能在乎自己一點?
這個念頭剛起就嚇了虞無恙一跳,最後以一通亂七八糟的發脾氣而結束。
自己都這麼鬨了,他真的一點都不在乎……花出去的錢嗎?
“真不知道家裡花那麼多的錢吊著你的命有什麼用?活得那麼痛苦,不如直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