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單垂慕清江,情拋江水長。育兒女,容顏黃,殷勤持家忙。生不憂患老不安,人情私顧香。隻怪結合太忙匆,不曉山雞是鳳凰。人間誰慰心底事,逢說道平康!酸甜苦辣一道道,逐個去品嘗……
齊興縣城,沿著神仙山一條高速省道名曰336。在那發達交通工具傲視群雄的時代,風梨不停腳踩著機械三輪車順著省道,經過番坊鎮向紅坡嶺趕去。
耳邊的四輪不時呼嘯而過,帶著陣陣猛風把長頭發甩到她前麵,時不時把她裝扮成狠狽的地獄無臉女鬼。她愕然,咦?我怎麼在這裡不是已經……,怎麼還在?怎麼回事?難道做了一場噩夢?哎哎,管他呢我的寶寶還等著我做飯呢,就算再辛苦,活著就是好!
在這個時代,時勢造就英雄。她諷刺地回頭看了看後麵三輪車兜裡的瓶瓶罐罐,爛衣服,書紙,報紙。當食物不夠需求時,人的求生存能力就會不顧尊嚴變得異常勇敢,為母則剛嘛。可惜這個道理風梨現在還不明白。她是個慢拍子的行路人,隻有經曆多了才會知道。
不知不覺中,風梨已經在牆壁都暴裂出縫縫的一座老屋不遠的地方,轉過塘頭角直走左彎來到最後一扇小門停下來。此時她才覺得自己已氣喘籲籲汗流浹背,現正當中午休憩的時候,夏季太陽火辣辣在天空熱情過度。真是:踩車日當午,汗滴水泥土,誰知載破爛,三餐都辛苦。
風梨邊停車也擦汗邊探頭往門口裡邊小聲喊:“小喇叭——,翩翩,屯屯!”
門是打開的,院子有點深,裡邊很安靜,外邊聽不到聲音。往常都是老的睡了,這正午時間小的還還在造鬨。風梨喊的是三個孩子。一個是哥哥的女兒翩翩四歲,很安靜,一個是自己的女兒小喇叭三歲未到,還有兒子屯屯四歲。兩個小婦人家崽子加在一起,天都不怕被拆了。
她倆都有個天下孩子共同的優點——嘴饞。正是這一靜一動,也正是這個原因,所以她們是完美搭檔,又是典型的塑料花姐妹。
往日可是鬨轟轟的,今日咋就靜悄悄了呢?事出反常必有妖。風梨把三輪車刹車放好!因為她還沒吃午飯呢。收撿到的廢品紙皮,吃完午飯還要送到收購站去換上錢,明早夠買些肉菜給家裡人和三個孩子增加點營養。
她走進院子裡頭,院子有點深,有個十米長的天井。左右兩邊是屋簷頭。屋簷下兩邊是住房。天井後麵是個小廊院。平時大家玩樂就在這裡。廊院兩邊,一邊是廚房一邊是休息的臥房。
風離走到廊院的時候就聽見臥房裡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於是走到臥室的窗子邊向裡邊瞄。
隻見四歲的姐姐挺著瘦瘦的身影舉著一根長竹鞭,站在牆壁邊聽矮墩墩,頭上沒長毛發的三歲的妹妹指揮。
“快,用長竹子把那個袋袋捅下來!”
姐姐用竹鞭去捅,長竹鞭雖然是夠得著,但一用力便彎了,使不上勁。因為上邊的東西重呀!姐姐邊捅邊說道:“不行,不行,捅不下來!”
妹妹眼睛滴溜溜地在房間裡轉了一圈。看見一邊高高的椅凳小聲說道:“用凳子,站在高凳子上!”於是一高一矮兩人吃力地從臥床邊輕手輕腳地搬來凳子,全然不顧床上正躺著的兩個人。一個人是外婆又是奶奶。正悄悄打開一隻眼,看著屋裡兩個小賊的行動。另一個是屯屯睡著了。
妹妹又小聲指揮道:“快,你比我高上去拿!”
姐姐慢悠悠的像蝸牛般爬上了凳子,伸出瘦瘦的手梗剛好觸抱到袋子,卻沒有力氣頂下來:“還是拿不到!”
“真沒用,我來!”妹妹原是扶著凳子的,馬上鬆開擼起袖管。因為她穿的是姐姐穿過舊衣服,所以領口大了些,歪到一邊肩膀下邊,短袖子也遮到了小短藕手腕上。見姐姐小心翼翼地又像蝸牛般從凳子上慢慢地爬下來,退到一邊。她嗖的一個跳馬姿勢跳掛到了凳上,跨下正正坐在了凳子一角上,掛在那裡,那個畫麵有點辣眼睛。
睡在床上的外婆猛一個翻身坐起來。姐姐站在一邊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被妹妹這個動作嚇到。隻見妹妹漲紅了臉,撐著凳板的兩隻小手伸出一隻來抓住靠椅上的橫欄,另一隻腳跨上凳板,一用力就爬上了去。
外婆又悄悄地躺了下去。妹妹爬上凳子站在上麵頗為神氣:“看我的!”
姐姐看著她催道:“快點,等下阿奶醒了!”
妹妹調轉過她二寸小玉蓮,麵向牆壁舉手就去拿袋子,可是她還差了一大截。
姐姐在下邊撇著嘴:“矮東瓜!我比你高都拿不,你爬上去摸都摸不到!”
妹妹呼地轉過身來叉著短腰大聲:“誰說我拿不了了。”看了看床邊還有一個矮凳,指著它對姐姐說道:“把那個凳子給我搬上來。”
姐姐扭過頭去看見那個綠色的塑料料矮凳正在向她招手,其實是矮凳圖案上的小姐姐在招手。她跑過去,把矮凳子拿過來交給妹妹。
妹妹拿來凳子轉身一彎腰把凳子放到大凳上,小屁屁一拱,剛好對到後麵姐姐的額頭,把她瘦小的身軀頂得退後兩步方才站穩。摸了摸頭剛想要說什麼,就見妹妹扶著椅凳的靠背,小短腿跨上了矮凳上,正慢慢地扶著壁兩隻手夠到了那個裝糕點糖果的大膠袋。
“咯咯咯嗬……”她舉手抱住那個大膠袋居然先開心地笑一笑。好像她吃到了一樣。
姐姐心裡急了:“快拿糖糖呀,笑什麼?等下阿奶醒了。”
妹妹轉扭頭來,口水連成一條線拉到脖子上,看著焦急的姐姐,她踮起腳想把袋子頂下來。可是她沒有那麼大力,頂了幾下頂不動。
姐姐在下麵跺著腳:“阿奶醒了,阿奶醒了……”
妹妹一聽急了,阿奶醒了就沒糖果吃了,於是她縱身一跳,兩隻小手抓抱住了膠袋。矮凳子就被她這樣子蹬翻滾落到地上。她的兩手緊抱在膠袋上,人在牆壁上和著那個膠袋蕩著秋千……
風梨一驚奪門而入衝了過去——
床上的外婆也猛地從床上彈起鞋都沒穿一跛一跛地衝了上去大喊:“我的祖宗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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