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僅僅是私盜禦賜之物的罪名,可大可小,遠遠不足以將賈家連根拔除,更加牽連不到薛家王家。”
薑霜同的麵龐宛如一池靜水,沒有絲毫漣漪,眼神深邃而堅定,透露出從容,“這一次如果不能把賈家徹底除了,不僅是大人後患無窮,我隻怕更是朝不保夕。”
賈珍賈蓉還在開封府大牢裡關著了,賈珍可是賈家多年的族長。賈家還存在一日,賈珍這些人一日不死,薑霜同就一日不得安寧。
她到了如今這個地步,一步一步艱難跋涉,把自己當成是一個東西,算計了能算計的每一個人,就是為了能活下去。
可賈家隻要存在一日,他們就能毫不費力地碾死她。賈珍就要死了,賈家知道賈珍奸汙她的人不在少數,隻需要出去嚷嚷一嗓子,全天下的人哪怕相信她是被逼的,她也無法立足於世了。
難道她還能去求趙禎?
她難道對趙禎說,我被我公公奸汙了,我丈夫還知道?
她的處境比林黛玉還要險惡千倍,要求死容易,求生卻是千難萬難。
“秦娘子的意思,本府明白。”
包拯能夠站在這裡,跟薑霜同一個大歸的民女說話,就已經代表了他的態度,他道,“賈家雖然沒有當權之人,卻是四大家族,到底根深蒂固。晉侯鳥尊即便是找了回來,捉賊拿贓,賈家恐怕也就是奪爵貶官之災。”
本朝待臣子一向寬仁,貶官奪爵才是最常見的,死刑抄家極為罕見。要賈家真得抄家覆滅,在如今這個時局之下,隻可能是謀反了。
可賈家一沒有大官,二沒有兵,哪裡能謀反?
包拯跟薑霜同都明白,薛蟠哪怕是真得打死了人,隻怕都不用償命,很可能最後隻是流放。
賈家雖然偷賣禦賜之物,可這個罪名本來就不是必死之罪,放在新黨舊黨勢同水火的當下,舊黨一定會保下賈家在內的四大家族,新黨剛剛惹了皇帝不喜,也無力橫生枝節。
這就是形勢比人強。
哪怕林黛玉跟香菱拚了命,日後也恐怕前程波折,她們也得不來一個真正的公道。
“這就是我今日來的第二個理由。”
薑霜同從袖袋裡取出一封信,“我得到了消息,樞密使夏竦密告,宰相富弼要仿效西漢的霍光廢掉昌邑王另立宣帝。他遞給了皇上,石介為富弼草擬的廢立詔書。”
薑霜同看見包拯跟展昭大驚失色的神情,接著道,“大人,如今已經是大人不得不抉擇的時候。新黨跟舊黨,早就是你死我活,勢如水火。”
包拯接過了信,停頓了片刻,才打開來看,卻發現這是一封九省統製王子騰跟大蜀亂民首領李順的信。
信中有王子騰跟李順秘密往來,用平民來給王子騰冒領軍功,王子騰如何放縱大蜀亂民的地點時間等等。
這是一封可以讓王家抄家滅族,禍及九族的信。
王家是賈家如今最大的靠山,如果王家倒了,那麼賈家就完全不足為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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